“哎呦,我都忘了!方才一直忙,又叫六子打了个岔,还没来得及做饭呢!”说着便起身,向丰掌柜赔了一笑,匆匆往后院走去。
“那个……掌柜的,丰大哥!”六子见瑶果离开,便一溜身靠在丰屹川身上,他见六子靠近,只一闪身躲开,晃的六子一个趔趄。
“有事说事,别叫大哥。你叫大哥准没好事。”丰屹川抬手收拾账册算盘,又瞪了一眼嬉笑的六子。
“哎呀,就还是那点事儿嘛,我来店里也大半年儿了,每月工钱只八两银子,实在太少啦!您行行好,多少给涨点。”
说着,又身子一歪,倚在丰屹川身上,“要不然,我这老婆本要攒到猴年马月去了!我娘生了五个闺女,就我这一个宝贝疙瘩,她都六十多了,啥时候才能见我娶上媳妇啊!”
这套说辞翻来覆去,已经叫丰屹川听得腻了,他连头也不抬,“攒那老婆本有何用?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六子嘿嘿一笑,“那自不用掌柜的操心,钱有了,老婆也不会远!您就说吧,这工钱能不能给涨些!”
天天催、日日磨,丰屹川也是实在不耐烦了,便淡淡说道,“涨,给你涨,可别在这嚼舌头了,丫头似的,叫人心烦。”
“那就好嘞!我再不多嘴了,我老实干活!”说着,六子从门边取来抹布,卖力地擦起柜台和货架来。
“下月起,八两二钱。”
“啥?八两二钱?!”六子气得一把将抹布甩在桌上,“你这抠门神!全玄武街,不!全宣都最抠门的就属你了!”
六子气呼呼走到厅内椅间坐下,抱起胳膊翘起二郎腿,愤愤言道,“说你大方吧,店里生意这么红火,也不见你给我和瑶果多发些工钱;说你抠门吧,前几天那么贵的料子,你扯下一块说送人就送人!那一块料子可够我半年工钱!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俩老实,好欺负!”
见六子真生气了,丰屹川便是一笑,提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六子手边,“好六子,好伙计!凡事要往远处看。”
他走到六子身旁的椅间坐下,又整了整外裳下摆,“如今我手里的钱,要流转起来,才能生更多的钱。待我笼下全宣都的织品生意,开了分号,你是要一个月三五十两的工钱,还是要作个分号掌柜的,那都随你。”
“真的?”六子怀疑地问道,“你不骗我?”
“行商做贾,信字当头。”丰屹川看着六子,郑重说道。
闻言,六子当即陷入沉思,脑中描绘着不远将来那一副潇洒畅快的遐想。丰屹川看他那陶醉神色,忍不住轻笑一声,忽而又想起前几日的‘天降横祸’来,眼前浮现出一张清秀面庞,以及那一片猝入眼中的春色…
想到此处,丰屹川抬手,修长指间轻掩双唇,一时间笑意更深了,便登时起身,朝店门口走去。
“哎?掌柜的,去哪儿啊?”
丰屹川一边走,一边朝六子喊道,“告诉瑶果不用做我的饭了,我去找顿‘不用钱的’吃吃!”,如此说着,便脸上带笑出了店门,朝通济钱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