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晌午,丰屹川犹疑着步子往西面而来,在饭馆门口正遇上朝门前泼水的宁淑娴,她见来人是丰屹川,便抬手招呼道,“阿川,你来了!筱航在屋里,你快进来。”
丰屹川脚步却在大门前停下,朝宁淑娴微微一笑,“婶婶,我不找筱航,我来,是有东西想交给您。”一面说着,一面将袖里三张满字带印的纸张取出,放在宁淑娴掌中。
“这几张纸,劳烦婶婶替筱航收着,等她成亲之时,您放在她随嫁的妆奁里就好。”
宁淑娴并不识字,但见那纸张上盖着红红的大印,心间疑惑,握住丰屹川一手,“阿川,这东西若是要紧,你便自己给她吧,婶婶怕误了什么正事…”
“不妨事的,婶婶,”丰屹川忍不住朝屋里瞥了一眼,但在前厅未见宁筱航身影,便似有失落地说,“若日后她问起来,就说,我这干哥哥没什么能做的,这些东西…权给她添个嫁妆。”一面说着,朝宁淑娴点头示礼,人已往布坊方向回去。
宁淑娴望着丰屹川远去,心内一阵叹惋,口中连连叹气,又一面摇着头走回屋内。
宁筱航听得门外动静,从卧房中扶着墙缓步而出,“娘,是谁来了?”
宁淑娴握着那纸张,直直放在宁筱航面前桌上,“我也不知这是何物,你自己看看吧。”
宁筱航扶着桌子坐下,拿起一张寥寥几眼,“房契?是咱家不远处那铺子的?哪里来的?”
宁淑娴闻言一愣,“什么?你说这是房契?这些都是?!”
宁筱航登时站起,“娘,谁给你的?!你怎么能收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我哪知道这是房契啊,这孩子…怎么…怎么如此痴傻啊!”宁淑娴两手拍着大腿,连声叫道。
见宁淑娴此状,宁筱航心内顿时一紧,却听宁淑娴又言,“阿川说,这是干哥哥给你的嫁妆,叫我务要转交给你,我便没有多想,谁知道,他竟会买些铺面送来给你!这孩子…实是叫人…”一面说着,宁淑娴倾身顿坐在椅间,只见宁筱航面带几分怒意,一把抓起桌上纸张,踉跄着步子便出了大门,头也不回地往东面走去。
丰屹川正坐在布坊前厅发呆,忽见宁筱航跛着脚跨进铺子大门,便登时自椅间跳起,愣在原处。
“筱航,你怎么…”
“川哥!”宁筱航走近丰屹川身边,将那几张房契按在桌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绝不能收你这些东西!”
丰屹川见她步子尚不得力,便下意识地想抬手扶她,刚抬到半空,便是一顿,想了想又缓缓将手放下。
“你若是不要,撕了也好,烧了也罢,”丰屹川又坐下,一面说,“这契书一式二份,纵是毁了你这些,亦效力仍在。”
宁筱航闻言,沉默着低下了头,心内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绪笼罩着她,叫她不敢抬头望着丰屹川眼睛,“川哥,你这样,我一辈子都会觉得亏欠你的…”
丰屹川轻轻一笑,“那正好,正合我意。我没那个福分能陪着你,却叫你一辈子都想着我,也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