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呆愣地看着虞若,她却轻轻一笑退开身,胸口处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行了,好了。”
她弯下腰,打横将江瑟瑟抱起来,江瑟瑟硬生生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条件反射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脖颈不让自己掉下来,苍白的脸浮现出两朵红晕,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干什么?”
虞若挑眉一笑,竟然有几分纨绔公子的风流邪肆,“干什么,当然是毁尸灭迹啊,你这么个大活人往我房里一钻,我可不得想办法把你藏好吗?虽说不着是金屋藏娇,但也差不多了。”
江瑟瑟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虞若将她抱到衣柜里,虞若将她小心放置好,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小瑟瑟,可要听话哦。”
虞若刚关上衣柜的门,就有人砰砰砰的开始敲门,她扶着额头,露出一丝无奈又烦躁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披上外套整理好仪容,才去开门。
一开门,月华倾泻而下,流淌在她明净的素颜上,美人半睡的懵懂中带着刻入骨髓的清冷,她倚着门,面容沉静,“怎么了,有事吗?”
刹那的惊艳过后,那为首的侍卫才反应过来,拱手道:“今夜府上进了刺客,特来看看公主是否安好。”
虞若轻笑了一声,明明是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可由她做来却显得矜贵异常,“大人真是说笑了,我便是安好,这清静也被你们给扰着了。”
当她傻吗,这么砰砰砰的敲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捉贼的呢。
不过,可不就是拿她这个府中唯一的外人当贼嘛。
侍卫面色尴尬,流露出几许不忿,“刚才外面乱作一团,公主怎么可能安枕无忧。”
虞若斜睨着他,姿态傲慢,有些不耐烦地道:“外面再乱不是有你们吗,我不安枕无忧难道去帮你们杀刺客吗?”
她整个人都被一种浓浓的不悦与不耐的气氛所包围,像是对他们大半夜打扰她十分愤怒但又压抑着性子,冷声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睡觉了,做好你们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扰我。”
顺着,她一把摔上了门,砰的一声在夜晚分外清晰。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到底不敢再闯进去,只有悻悻然走了,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地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这中原公主当真是矜贵孤傲得紧,怪不得连王都不放在眼里。
听到外面脚步声渐渐远去,虞若方才松了口气,她打开衣柜,江瑟瑟已经靠着柜子睡着了,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虞若叹了口气,把她抱到床上,扒开她的衣服,刚才只是情急之下先帮她止血,如今才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她全身的伤口处理了一遍。
她还记得初见时江瑟瑟的模样,黄色罗裙,清丽活泼,是草原上最明亮的太阳,可曾经娇嫩的肌肤上,如今却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刀伤,剑伤,还有暗器留下的伤,在她的心口处有一个明显的疤痕,看得出是剑伤,只差一点就刺中了心脏回天乏术了。
心里微微有些酸涩,若是江太守还在,看着他捧在掌心的珍宝被糟践至此,怕是会痛不欲生吧,她还是记得的,当初江太守有多疼爱这个独女。
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被娇惯得骄纵任性的小姑娘,最后会以这种方式被迫长大。
还真是命运弄人,挑谁弄谁。
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那些伤口上,江瑟瑟在睡梦中仍然忍不住皱起了眉,虞若不由得放柔了动作,嘴里轻轻哼起了温柔的小调,仿佛睡在摇篮里被母亲柔软的手轻抚,江瑟瑟紧皱的眉慢慢松开,手无意识地牵住了虞若的衣角。
等把她一身的伤口处理完,已经大半夜过去了。虞若擦了擦额角的汗,站起身来时头有些晕眩,眼前一发黑扶住墙壁才站稳,她拿出一瓶青绿色的小罐子,又蹲回江瑟瑟面前,手指沾着淡青色的膏体小心地涂在她身上的疤痕上。
毕竟是姑娘家,身上还是得好好保护着,只要坚持上药,等她伤好得差不多了,疤痕也会消退得差不多。
再等把舒痕胶抹完,夜晚彻底过去了,她望着窗外隐隐熹蓝的晨光,伸了个懒腰终于如释重负。她站起身来扶着腰走到桌子旁,将一整壶隔夜茶水一饮而尽,整个身子像被痛打了一顿酸痛得难以言说,她直接累得趴在了桌子上,一脸呆滞地看着太阳缓缓上升。
回过头,瞥了一眼那床上依旧熟睡的人,虞若嘴角露出一丝无奈又温柔的笑意,江瑟瑟缓缓睁开双眼,恰好看见她这抹笑容。
江瑟瑟愣住了,眼前朦胧的画面渐渐聚焦,她才意识到自己正睡在虞若的床上,而虞若趴在桌上,面容苍白憔悴,眼下还有明显的乌青,显然一夜没睡。
动了动身子,注意到自己全身伤口都被处理好了,就不难理解虞若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累了。
心上忽然涌起复杂的情感,嗫嚅了许久,她终是没有开口。倒是虞若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向她走来的时候路过窗子,明亮的晨光温柔地洒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看起来纤薄得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虞若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嗯,退烧了。”
江瑟瑟声音有些发哑,“是……是你照顾了我一夜?”
“不然呢,”虞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难道还是宸王府的人吗?”
……
这才是熟悉的配方,刚才那个温柔得不像话的样子果然是她头脑不清楚才幻想出来的。
江瑟瑟恢复了一点力气,在虞若的帮助下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她轻轻咳嗽了几声,看向虞若,“你为什么会在原晟?”
虞若目露惊讶之色,她到原晟的事情……不说天下皆知,也不至于没人知道吧。
江瑟瑟神情有些恼怒,红着脸咬牙切齿道:“我前段时间躲躲藏藏的……”
就算有机会也只顾着关心季兰庭了。
虞若抬手,“行,我懂了。”
“那你究竟为什么在原晟?”
“还真是执着的小姑娘。”虞若轻笑了一声,“季兰庭要杀阿珣,我舍不得我的心上人,所以放倒了他代替他来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