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来的小公主住进了宸王府。
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到了整个原晟,每个听到的人都面部表情极其怪异,在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幅可怜兮兮的小白兔被大灰狼吓得哇哇大哭的画面。
这王也真是的,公主不待见他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家啊,也不怕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而事实上,某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公主正靠在美人怀里,陶醉地吃着美人亲手剥的葡萄,顺便还摸了一把美人雪白的柔荑,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软啊。”
美人红了脸,娇嗔着拍了一下她的手,道:“公主~”
虞若顺手握住了美人洁白细腻的柔荑,轻轻抚摸着,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明艳娇媚的容颜看起来天真又无辜,“原来书上形容美人肤若凝脂,是真的啊。”
这又白又香又滑又嫩的,她就是个女的也忍不住想仔细摸一摸。
不过,美人酡红如酒醉般的容颜更是好看呢。
她正要伸手去摸一摸,却听得门口一道咳嗽声,循声望去,季兰庭正黑着脸看着眼前这……过于和谐的画面。
美人受了惊,几乎从榻上摔了下去,虞若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温柔体贴道:“仔细些,摔着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美人连耳根子都红透了,眸若秋水盈盈望着她。
这幅画面真是……旖旎但又说不出哪来的怪异。
那美人到底害怕季兰庭,行了个礼就飞快地提着裙摆跑了。
虞若颇为遗憾地看着美人消失的方向,听得季兰庭在头顶幽幽地道:“这些年,你开府别居,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纸醉金迷,温香暖玉。
她顿时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反驳道:“你别胡说,我才不是这种沉湎于美色贪图享乐之人呢,只不过是你府中的歌姬着实美丽,我没忍住便摸上了几把罢了。”
季兰庭道:“再美丽也是我府中的歌姬,与你有什么关系?”
虞若圆圆的眼睛瞪着他,很快又渐渐漫起水雾,“若是小姑姑知道,我在这儿你这么欺负我,她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他太阳穴跳了跳,忍不住闭上眼平心静气,道:“你闭嘴。”
“我来的时候,她还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道,簌簌啊,你去了那边不要担心,一切有你季叔叔在……”
季兰庭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令月待我确实情深意重,为我夜开城门,也为我被贬为庶人,但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夜设计抓我的应该是公主您吧,公主莫非真觉得,我与月儿的情分,会成为你在原晟的保护伞?”
虞若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对啊,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季兰庭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好意思……”
“因为我脸皮厚啊。”虞若双手捧着脸,笑盈盈地凑到季兰庭眼前,“季叔叔,我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保护好我哦。”
季兰庭彻底无语了。
当初月儿把她捡回来的时候,那小猫似的一团瑟瑟发抖,他怎么就没发现那玩意儿还是个小魔星。
她说得没错,他还真就不舍得她,她是他与月儿看顾着长大的孩子,是月儿视如己出的孩子,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但在他心里,她也是他的孩子。
她身上,寄托着他关于月儿的最平凡而幸福的想象。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轻易看透她这些极其不真诚的表演。或者说,那些天真纯善、活泼开朗的伪装本就是他教给她的,现在她面具戴久了脱不下来了,也是必然的后果。
虞若热情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小太阳,“来,季叔叔,您喝茶。”
季兰庭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放在桌上,似笑非笑,“行了,别贫嘴贫舌了,有话直说。”
虞若笑容灿烂地凑过来,“果然还是季叔叔最了解我,我想问季叔叔,认不认识西宫里那个女人呢?”
季兰庭转过头去,神情平静地看着她,眼底的黑暗浓稠而慑人,虞若却毫无畏惧,笑得更加甜美。他手搭在椅背上,骨节分明,又修长匀称,看起来分外好看,“你问她做什么?”
她毫不避讳地说道:“她前些日子半夜袭击过我,我好奇。”
这事儿倒是真的,他也略有耳闻。
他向后,整个人的重心靠在椅背上,闲闲地拨弄着他的指甲,轻慢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怪异的笑意,“她呀,可是个重要人物呢。”
说着,他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虞若一眼,虞若有些纳闷,又听得他继续道:“小丫头,别怪叔叔没提醒你,有些秘密既然被遮掩了起来,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
他那调侃又轻慢、夹杂着几分笑意的熟悉语气让她有些晃神,似乎回到了从前在寿宁公主府的时候。
小姑姑到底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所以很多时候,真正知道她去设局用计的还是季兰庭,他总是那样闲闲地倚着一边的栏杆,漫不经心地插几句话,就让她茅塞顿开。
季兰庭毕竟是在深宫内苑里长大、一步步从黄门侍监到公子季的传奇人物。
严格来说,他算是她的第一任师父,在那阴沉诡谲的深宫之中,教会她如何搅弄风云。
虞若笑了笑,执着地看着他,“既然能被遮掩,就代表着有缝隙,不是吗?”
她直视着季兰庭平静的面容,“季叔叔,我小的时候,你曾说过,有些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似忠贞刚烈,实际上是愚不可及,自以为是地用无谓的牺牲感动了自己,为自己做了一场人人称道的法事。我从前觉得季叔叔说得很对,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去做,可不就是傻吗,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最后得不偿失。可现在,我觉得,也许那才是生命的意义,素履所往即心之所向,坦坦荡荡地去做别人眼中的笑话和自己心里的英雄。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
季兰庭静静听完她这一段话,手指轻轻沿着玉佩的纹路打转,低着头,轻声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小丫头,你可得想好了。”
“想好了,永远都不会变了。”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