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很深，手腕上的筋都被割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剧痛让许黎猛地抬起头，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凯泽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刀，“不要指望莱森会来救你，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
“在你的血流干之前，我希望能听到我想要的东西。”
许黎脸色惨白，他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腕一点点移到凯泽身上，最后神色木然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凯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
“继续。”
机器最后启动了几次？
许黎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在尽的痛苦和黑暗中挣扎。
也许是第三次、也可能是第四次，透明护罩再次打开时，许黎身下地面上已经滴满一大片鲜血。
大概是怕他死的太快，凯泽到底还是给他绑住了手上的伤口，即便如此，失血过多和长时间的精神肉体折磨让许黎即使睁开眼睛，面前也是漆黑一片。
他已经对痛苦麻木了。
脑中出现了走马灯，放映着他并不算长的24年人生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次大概真的要死了，许黎浑浑噩噩的想。
他的耳朵也有些听不清了，内脏也许已经被次声波的强烈共振破裂，否则怎么会全身都这么痛。
好在痛到极致就只剩下了空白。
意识模糊间，许黎听到凯泽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那就给他上那台机器！在他死之前一定要把证据弄出来！”
身体被人搬动时，许黎除了短暂的失重感再也没有了别的感觉。
他被平躺着放在了一个更大的机器上，然后被戴上了一个通着电的仪器。
负责仪器的研究员最后一次向凯泽确认:“上校，一旦机器启动，会破坏使用者的大脑神经和组织，提取区域内容后，使用者会在一个小时内失去生命体征。”
凯泽已经失去了最初的自若，他脸色难看，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撬开他的嘴吗？不用问了，直接开始吧。”
闻言，研究员犹豫了一下，他面露几分不忍，但最后只能按照凯泽的话，启动了机器。
机械女声在审讯室里回荡。
“已经发现意识……大脑活跃度低……”
“信息寻找中……请等候……”
“神经元部分损伤……大脑活跃度持续降低……”
“警告！警告！请尽快停止……”
“血压过低……心率下降快速……”
“哔——信息已获取，即将自动停止，重复，信息已获取，即将……”
凯泽冲到机器的屏幕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点点冒出来的字。
然而从第一行出来，他的脸色就立刻变了，越往后看，他的表情越难看。
很快，所有的内容都出现在屏幕上。
凯泽僵硬的站在原地，审讯室里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
片刻之后，凯泽动了，apha攥紧拳头，体面全地一拳打在机器的金属外壳上，上面瞬间出现一个凹陷的坑洞，巨大的碰撞声让房间里其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几个离得近的低下头，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样尚且不解气，凯泽回到仪器边，一把将许黎从机器上扯了起来。
“这就是你死都不肯说的情报！这就是你维护的莱森上校！”
凯泽再难维持贵族的高贵优雅，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歇斯底里的抓着已经毫反应的许黎的衣服，根本不管他还能不能听到，愤怒的大喊:“怪不得……怪不得会让我知道你的身份！你真以为他要放你走吗？！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告诉你的全都是假的！全都是！”
甚至对着一个将死之人撒气他还不满意，松开手让许黎重新倒回机器上，bta软绵绵的身体跌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可即便是这样，许黎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许黎静静地想。
所有的开心、难过、悲伤、痛苦、怨恨都在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提勒尔、威廉、曾经的军官、朋友、许父和许母的脸一一在眼前浮现，再渐渐淡去。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让他讨厌难过，却又让他忍不住喜欢的，可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