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青倒是不觉得可恼,“世事如此,尽不随人意。”
“这倒不算什么,若能在学堂中宣扬拍卖会一事,说不准会激起学生们的愤慨之情,也算是好事一桩,但这拍卖会,督军打算怎么办?”
康思己夹杂着灰白的眉毛紧皱,圆小的眼镜被鼻梁骨顶高,“据我所知,意愿参加拍外汇的还有不少外国人。其他东西倒不要紧,但如果青釉水仙盆被他们拍走,恐怕便真的要成为笑柄,有损国人士气。”
“我知道。”顾守青睫哑声,嘴角紧紧抿着,浓黑锐利的眉眼藏着复杂神色,他面上情绪却淡薄,叫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我想联合几位世家将水仙盆拍下,但是孔水仙盆的归属也会是难题…我愿拿出自己的积蓄,但贪者餍,唯恐…唯恐倾付而不得。守青,你可有办法?”
“……”顾守青未有说话,但康思己却能从他的细枝末节中,窥探到几分自嘲。
许久之后,他握成拳,沉沉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看校长放心,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康思己心有不安,“守青,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是拍卖会,除了拍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吧。”顾守青的目光望向远处,声音悠远。
“中国人的东西,总要名正言顺拿回来。”
……
我好不容易听完王戏芳讲的那些故事,走到前厅时发现康校长已经离开了,只剩下顾守青独坐在池边一口口抿着茶。
我走上前问他看校长的来意,他却没有多说,只道是一些学堂的琐事找他核对一下。
他的表情看起来和以往一样平静,我就没有多想,干脆坐下来陪他一同喝茶。
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可以适应苦茶了,而且觉得品尝起来还另有一番风味。
不过顾守青每回总会备好方糖放在一边,像是一直记着我刚来督军府时连茶都喝不惯的模样。
没做多久,他忽然起身,从椅背上取过外套,朝我道:“傍晚我有些事大概不能回来,你自己用晚饭可以吗?”
我捧着茶乖顺点头,“朱军你要去哪儿,军政府吗?”
“……不是。”顾守青似乎并不想说,移开了话题,“见个人而已,你不认识。我走了。”
他走的行色匆匆,我招手目送他走到大门,连“一路小心”都还没说完就看不到的人影。
我蹙眉,“是见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