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齐齐地望向姚有山,谷来运忙下地,给姚有山递上一根纸烟。
姚有山哭丧着脸,两手揉搓着,既不接烟也不说话。
“有事嘛?有事就讲吧,别不好意思。”谷来运说道。
这种事谷来运碰到过好几回,姚有山来家里,一般都是来借钱的,上次借的十元钱还没还呢,他应该又碰上什么难处了,只好再来开口。
姚有山抹不开面子。
说到吝啬,大伙都知道张大力。
张大力家有一碟酱豆,是用盐淹了的,就这一碟酱豆,张大力家整整吃了小半年。
每次吃饭,他都只给每人碗里放一粒酱豆,在嘴里吧唧吧唧味,再放到盐水中泡泡,等饭吃完了,最后这粒酱豆才能吃掉。
有一次大麻杆子张明亮偷着吃了两粒,让他骂着“败家玩意儿”,给张明亮手上结结实实一筷子,张明亮手背马上暴起一条红肿。
自那后,张明亮再也不敢多食一粒酱豆。
张大力自己的这一粒酱豆,他是舍不得吃的,他吧唧完味后,会又放到小碟中,让盐水泡着,等下顿再吧唧。
直到酱豆吧唧烂了,他才舍得下咽。
姚有山不小气,是穷,穷的家里经常揭不开锅,姚有山身上的衣服,补丁叠补丁,都看不岀原来的模样了。
出门时,姚有山会给自己的嘴唇上抹点菜油,有人问起时,他会说刚刚吃了炒菜,嘴才油乎乎的。
实际上,他们家白菜帮子直接放盐煮,盐多不舍的多放。
有一次吃莜面,康希和谷子云要了一盆淹汤,他们家吃的那叫个香,孩子们逢人就说,今天是淹汤就饭。
淹汤就是淹完酸菜后的汤。
平时,他们家的沾汤都是热水里直接放些盐,有时能放个葱花进去就不了,大多数时间就是一碗“生化汤”。
但姚有山是穷的,才这样。
张大力是舍不得,才那样。
二者之间有本质区别。
“是不是遇上难事了?”姚有山不开口,谷来运只好先挑明了说。
话到了这儿,姚有山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姚有山有点惘然,顿了顿想了想才开了口:“康东能当上电工,您也费劲了,我们心里记着哩。”又说道:“上次借的十元钱我会尽快还的”
莫非不是借钱?
谷来运有点迷茫。
“王林说了,康东当了电工,他就把二闺女王艳艳嫁给康东,现在康东当上了,我想给他们定婚。”姚有山局促不安,艰难地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说实际的,谷来运对姚有山没有好影响,尤其是他因为一截木头让枣红马滚了坡,连累了庞大被扣了许多工分,使自己的远房妹妹谷芳的日子更雪上加霜了。
“好事呀!”贾素莲忙完了活,正好听到了他们谈话,就随口一说。
“只是定婚,得给聘礼,要三十元钱呢。”绕了一个大弯子,姚有山还是说岀了此次来的目的。
谷来运苦笑了。
三十元钱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呢。
贾素莲问道:“这钱现在就要吗?”
“可以缓缓,还没说下日子呢。”姚有山回答。
“哪你先忙别的吧,我们给想想办法。”没等谷来运答应,贾素莲先应承了下来。
事已至此,谷来运还能说什么呢。
得到明确答复后,姚有山满意地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呢,给孩子们讲讲你的光辉历史吧!”
母亲贾素莲催促父亲谷来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