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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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渊走到学校的时候小学还没开门,一群家长围在校门口等开门。
诸葛渊看到几个自己认识的同学,主动跟他们招呼,那几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家长,没得到首肯就低下头干脆不搭理诸葛渊。
诸葛渊也不生气,见到别人跟他们打招呼是为了表达自己心情,别人回不回他那就是别人道德素养的问题,他向来心胸开阔,以前还会给智障儿童捐款,现在钱没了就专心做好自己就成。
穷则独善其身嘛,虽然在这的语境有点歧义。
他一路走来,碰到了许多家长,在人行道上讨论他家的事,说大贪司命三清一家子被抓了,剩下的唯一一个小儿子在这个小学里,让自己孩子小心诸葛渊,千万别和诸葛渊玩,不然哪天成绩都被贪走了。
三清倒卖案的社会舆论影响还是很大的,当时白玉京联(播还花了二十分钟作特)大报道,如果不是新闻里注意保护诸葛渊李火旺他们的隐私,估计现在连诸葛渊的裤衩子是什么颜色也会被网友扒出来。
思及至此,诸葛渊也不禁感慨父亲和大哥犯下的弥天大,终究还是会给这个世界的广大人民群众留下至深的疮疤。他虽没有实际参与倒卖案件,可他毕竟也作为三清家的一份子享受到了犯罪所得的利益,一些家长怕小孩子学坏不让跟诸葛渊接触,他自己也很理解。只是父亲和大哥的事情并不会影响他做自己,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抄家后也还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因为变得一所有就去贪别人的东西。
而且贪成绩这个说法本就很厘头,他成绩是全小学第一,三科都差不多满分,非说要贪那估计得上初中拿上限多出来的20分才算,但这个说法只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针对他这个人的揣测,他并不承认这一点。他喜欢做好事,还连续拿了好几年学校的雷锋之星,这才是他实际做过的。
他朝那些被挡在家长身后偷偷看他的同学们点了点头,依然很有礼貌地微笑走过。
刚到教室诸葛渊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他,那些目光有小心翼翼的打量,好奇,探究等等,几乎是快把金、古武侠里描写人凑热闹的神态的词语都演绎了一遍,十分地符合猹儿哥描写的瓷国人爱看热闹的特征。今日又是文章照进现实的一天。
不同于其他不熟不远爱瞎凑热闹的人,虚年几个都是跟他玩了好几年的小伙伴了,诸葛渊一进来,他们不仅没八卦诸葛渊家里事,还立刻发现诸葛渊的不对劲。
“诸葛渊你没带书包吗?”
他们看到诸葛渊就提着好大一个黑色塑料袋进教室,而且除了这丑袋子什么都没带。
“你怎么还带了个垃圾袋?”丁裕华担心地问他是不是被臭鸡蛋砸了,特意用垃圾袋装起来,要永远记住那些用臭鸡蛋砸他的人,就像那谁拒绝了那谁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诸葛穷,三年后要渊王归来!
诸葛渊摇了摇头,并奉劝丁裕华少看点抖祟,上面邪祟太多,不太适合小学生。
他打开垃圾袋,从里面掏出语文书数学书英语书,还掏出一颗体积小方便携带的压缩毛巾,真空包装没拆开,估计是季灾翻垃圾捡到放他袋子里忘记说了,诸葛渊放到桌子上,准备等等拿去卫生间洗脸。
丁裕华对他比了个拇指:“渊王,不愧是你,视教材如垃圾。”
诸葛渊对他的脱线话可说,拿着袋子解释:“我书包没了,这个袋子是李兄找给我装书的。”
因为书比较多,拿东西包着才比较好拿,李火旺在桥洞里翻了好久,找出几个五颜六色的垃圾袋,挑来挑去还是选了黑色塑料装书,二十不到喜欢黑白灰的他认为黑色比较有逼格,但实际效果像是诸葛渊提着一袋垃圾从桥洞走到学校。
“李兄谁啊?怎么听起来跟你住一起了?”
“我大嫂。”
“哦。”
“啊、啊?不对你怎么跟你离婚的大嫂住一起?”
“不可以吗?”诸葛渊不明白为什么不行。这个问题也同样难倒了一群小学生。
“可以吧”“我也觉得没啥关系”“不可以吧……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因为上课铃响了。
被李火旺索赔一百的猥琐男自知理亏,在被李火旺揍了一顿后自己请假回家了,也不敢报警。
刚入夏不久,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炎热了。李火旺穿着他那身长衣长裤道袍搬砖,汗珠子糊进眼睛里,他琢磨着我在空调房,一点也不冷。
还是很热。
靠,心素能力在这里跟季灾一样屁用没有。
岁岁送他的衣服他也不舍得剪,穿着搬砖被汗水打湿,好像刚从池塘里捞上来一样。
以前他还能给自己剥个皮图个凉快,现在只能冒着大汗推着砖车走。他力气大,推着装满砖头的小推车也不费力。很快就把一车车原料送到搭构得差不多的楼骨架下。
推完这车他实在受不了,回工棚借了把剪刀,把外袍脱了露出白色的里衣,里衣是长袖长裤,他就拿剪子把它们咔嚓捡了,袖口剪到肩膀附近位置,裤子直接在大腿中间一分为二。
他剪的时候那个之前跟着他的男工友也在,李火旺让他出去,男工友不说话,看他脱衣服。
“不滚出去我就让你和我结婚。”
男工友吓得屁滚尿流地走了。
李火旺继续搬砖去了,只是天气真的很热,日头又很猛,他想起小学上课的诸葛渊,不知道教室里有没有空调,他记忆里自己上小学那段时间是还没装空调的。
哎,说起来,诸葛兄上小学是什么样子的,他只知道诸葛渊成绩很好,朋友应该也很多,上学对他来说应该会很开心吧。这辈子不存在什么大梁大齐了,也不会因为世界不兼容被全世界排挤了,当然也不会被自己拧下头来,或是说一句“珍重”后消失。
……
诸葛渊还在饭堂帮忙清洁,阿姨们把品相最好的剩菜拿给他。学校饭堂没包装塑料盒,诸葛渊拿保鲜膜把饭菜包了起来,阿姨看他太可怜送了他一个饭盒,诸葛渊谢谢阿姨后接过饭盒。
丁裕华送自己的士力架还在裤兜里。早上他饿得肚子发出叫声,坐他旁边的丁裕华把自己的零食递了过去,诸葛渊在下课后吃了一根,这巧克力做太腻了,广告词实在是夸大,吃一根也不能横扫饥饿,但他没吃剩下几根,打算留着给大嫂后妈更多做自己的机会。
季灾跟两个黄毛一直走,一路上基本没什么垃圾桶,塑料瓶子也很少。走出一段路,他问黄毛们要把他带去哪里,他要去捡瓶子,如果没有瓶子他就先回去了。
黄毛们已经把他带到公园的小树林里,当然还是继续哄他这里有瓶子捡。
谁知道季灾面表情地摇了摇头,说:“太远了,诸葛渊李火旺他们会找不到我。”
“有的,有的,不过我们要先办点事,才能带你去找。”
“什么事?”
两个黄毛直接扑上来,一个抓他的凶一个摸他的屁股,季灾皱了皱眉,把黄毛伸进他衣服里捏他r头的手提了出来,甩在地上。
“这是在做什么?我不喜欢。”
“这是在教你捡瓶子的窍门啊!你以后都这样做,大把男的给你送瓶子。”
黄毛二号还在揉季灾的屁股,黄毛初看这人除了脸好看身上都没几两肉,没想到都长到这里来了,臀肉弹软捏在手里好像会流出来,这得是有过老公很久的熟妇的屁股。
季灾觉得屁股上传来的感觉似曾相识,想起来好像有个大水母也这么干过,都挺讨厌的,他伸脚往后一蹬,把黄毛踹倒在地上。
“你们不要发电。”
“?”
“嗯。你们连发电都不会。”
两个黄毛都被他打倒在地上,威胁他:“你这样我们就不给你瓶子了,那你就白来一趟了”
季灾反问他:“这里是哪里?”
黄毛:“xx公园”
季灾:“我为什么来这里?”
黄毛:“你不是说你要捡瓶子吗,我们就带你来捡瓶子了,不过这里可没有瓶子,你要是想捡必须听我们……”
季灾没管他,把刚刚黄毛脱他衣服扔在地上的“捡塑料瓶子”纸片板子重新挂到脖子上,这时候他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指着纸皮板子后面的“xx天桥”,说:“带我回去。”
黄毛被季灾轻松撂倒了,眼见有大帅哥但靠武力不能上,很不甘心:“你不是要瓶子吗,你跟我们继续玩,我们能给你很多瓶子。”
季灾:“瓶子不能靠你们给,瓶子是捡回来的。”
黄毛:“我们帮你捡,那不还是捡瓶子?”
季灾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你们帮我捡吧。”
黄毛:“你先跟我们玩游♂戏。”
没料到眼前的呆比这时候却很清醒:“我会忘掉的,你们先帮我捡才行。”
黄毛:“等等你忘了跟我们的事怎么办?”
季灾:“不会忘的,应该。”
黄毛打不过他,知道这时候要想搞上大帅哥只好顺着季灾说的来。
“你一定会记得!”
“嗯。”
两个黄毛帮季灾捡了一下午瓶子,季灾也在捡,中间季灾对他们说我饿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饿了。”
黄毛知道跟季灾沟通就是放屁,想着好歹是等等的♂对象,给他买了三明治和可乐。
洗手吃完又捡瓶子,捡了一下午,季灾手上挂了好几个渔网袋,里面全是瓶子。
正当黄毛们又银笑着扑上去的时候,季灾又把他们打了一顿。
黄毛被打得满头包,血泪控诉道:“我靠你个弱智骗我们!!!你不是说帮你捡完瓶子就跟我们上床吗?”
季灾:“我这样说过吗?可能不是我说的吧。我说过的话我应该会记得的,或许。如果让你们产生误会,你们可以去找制造误会的人。”
说完他拉着几大袋瓶子走了。
黄毛:“你别走!”
季灾:“嗯。”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兜兜转转误打误撞季灾还是回到了天桥,李火旺和诸葛渊都准备去找他了,就看见季灾拖着几大袋塑料瓶慢慢挪下桥洞。
那塑料瓶的数量都堆得到腰了,没几天都捡不来。
没想到季灾在捡垃圾这方面居然天赋异禀,李火旺挺震惊,问他哪搞的那么多瓶子。
“不知道。”
算了问了也没用,李火旺把挂季灾手上的袋子取下来,这么多瓶子也能卖几十块,也不知道哪里有收废品的。
反正先收着,桥洞也没人来,李火旺跟季灾说今天不住这里了,去好一点的地方。
“去哪里?”
“去宾馆,我工资日结的,也不能让诸葛兄老睡桥洞,对身体不好。”
“哦,那我们三个开一间房吗?”
李火旺:“……”
诸葛渊:“……”
正在做黄冈小状元的诸葛渊差点把“A”填成“B”,季兄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7
李火旺带着诸葛渊季灾去附近商业街的宾馆问了下价格,他原本想着就住一间房的话今天赚的250能住好几天,六十块钱一晚的话他还能每天剩下九十块钱吃饭,省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存下钱,到时候租个小房子,和诸葛兄住进去。
到时候诸葛渊在桌子上写作业,他就在旁边听听那笔尖在书页上划过的沙沙声,诸葛渊也会背课文或者英语单词这样,他可以在客厅听到。这是他以前一直追求的平静日子,直到现在他还是很后悔牛心村上早课的时候没有多去听听岁岁念诗,嫁给清旺来后他也忙着对抗福生天没过几天清闲日子。既然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慢慢过上心目中的平静的生活。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里是市中心,最便宜的街边宾馆也要差不多上百一晚,仅凭他一个人搬砖的工资基本存不下来钱,自然也不可能做到梦里想的那样租个有课桌的小房子。
李火旺看到价格有些低落,以前他在医院当神经病的时候,也知道父母为了医药费和赔偿金的艰难,论是对抗福生天还是修真七轮牺牲一切救世,这些基于世界本体之上的搏斗太过宏大以至于接近虚构,现在如他所愿回落到社会生活的底层,倒显得李火旺生活经验空白,他似乎又回到了刚入清风观的状态,对所面临的现实处于如浓雾般的未知之中。
不过境况已经有所不同了,他对抗丹阳子稍不留神后果就是死亡,然而就连那样苦大仇深的生死较量也是被设计好的,当时的未知只是被司命操控好的棋局,拨开浓雾后是毁灭所有的真相。
现在他已经获得自由身,住不了想象中的出租屋他还能住桥洞,瓷国有几万座高架桥,爱住哪个桥洞住哪个桥洞。
没有古古怪怪的神通也没有福生天的干扰,发癫甚至可以直播赚钱,大不了他去网上丢人供诸葛渊读大学,虽然现在李火旺还没有钱买手机来着。
他想得有点多,眼神一直在漂移,诸葛渊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拽着他后妈季灾,红灯停绿灯行,牵着两个发癫发呆的大人的手慢慢过马路。一起过绿灯的刚好有条在工作的导盲犬,它回头看了诸葛渊一眼,狗眼里似乎闪烁着同情。
诸葛小渊:……
过了马路就到这片区最后一个小旅馆了,看了下价格也要八九十,李火旺摸了摸兜里两张皱巴巴的一百,心里在犹豫,他其实真的不想再让诸葛渊睡纸皮,只是他身上的钱和工资只够他们三个住一天花一天,毕竟宾馆也不是真的家。
“算了吧,李兄。”连李火旺都会算的数,小学生神算童子诸葛小渊自然也是懂的,大嫂一天工资就150,要是住宿就去了三分之二,那他们根本就存不下钱。
今天中午他从食堂打的饭,因为天气热,下午拿回来已经有点馊味了,他吃了没几口就扔掉了,不舍得让大嫂后妈吃那些,他把士力架都给了李火旺和季灾,把一些可能还没变质的饭吃了当晚饭。现在初夏食物就已很容易变质,等过几天他们就必须自己做饭或者买饭了。
李火旺听到他说话反而眼神坚定了:“诸葛兄,我不可能再让你睡纸皮了。”
隔壁的季灾也点了点头。
自从家中横生巨变后,诸葛渊就知道大嫂和后妈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
亲人以如此真心相待,他怎能不想投之以桃,只是人生境况如此,要想获得日后更为稳定的生活,花光钱住宾馆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家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深刻明白世上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他路过小学电线杆子看到了上面的租房小广告,也有很多一千多的小房子,虽然不知道有多小,但能住人就行。
噼里啪啦想了这么多,实际上正如爱是一道照在三清清旺来头上的一道绿光,思绪也似闪电迅疾,诸葛渊立刻想到之前午休给老师交班里试卷时老师们睡的行军床。
刚他逛街也不是像李火旺这样完全不看周边,诸葛渊眼睛雪亮,还看到夹在一群商铺里的二手市场。
他虽然是小学生,但很聪明,以前没接触过也很快从字面理解了“二手”的意思,他琢磨着既然是再使用的产品,价格应该会很低。
“李兄,我们不必花多余的钱去住宾馆,也不用睡纸皮。”
“诸葛兄,但我已经用不了心素之力了,明抢的话我打不过大傩。”
原以为一天的工作后言行恢复正常的大嫂也不小心就发病了,诸葛小渊叹了一声气。
“方才我们去找宾馆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个二手市场,我们可以买些物事回桥洞将就住着。”
“今天也知道了住宾馆的价格,李兄,我认为我们不必这么快就做决定,先回去共同商量下,定个大致的方向,我们再像写作文一样补充点细节描写。”
李火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诸葛兄,要是我有你这智商,我小学就能横着走了。”
“我走路也是和其他小学生一样的。”
最后他们在二手市场淘了三个旧床垫,每个样子勉强凑合,铺张旧被单就能当床睡了,因为根本没人买,被单带床垫每份不超过十五块,老板还送了他们很多旧抹布,李火旺还买了一个水盆和几条毛巾准备晚上洗澡用。
今天搬一天砖身上出了太多汗了,他都不敢跟诸葛渊凑一块,怕熏到他。
临走前诸葛渊还掏出今天在饭堂打工做清洁,经理多给他的十块钱,买了一瓶花露水和一块肥皂,找零还剩几分钱,老板送了他两颗糖。
他把送的一块薄荷糖放到季灾手心。他的后妈还是这么呆呆的,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才有一点光。另一颗玉米糖拿给了李火旺,大嫂润湿了汗的手微微张开,手指缝里有了黑泥,没像以前那么干净了,他用手在李火旺掌心里捏了捏,说李兄辛苦了。
他知道大嫂和后妈都喜欢吃甜的。以前住别墅的时候父亲大哥有意隔开他和大嫂后妈的接触,他从家里的佣人朋友那里得知两位长辈喜欢吃甜点。试过往家里面的冰箱放些甜甜的小蛋糕,可惜李火旺和季灾很少有机会回家,最后这些蛋糕也都是他吃掉了。他本来也不爱吃甜,后面也吃得有些腻了。
8
再买了些日用,好像牙膏牙刷牙杯卷纸这些,东西是差不多买完了,也花了几十,李火旺让诸葛渊算了下,一共也花了九十多,差不多是住一晚宾馆了。
李火旺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他都搞不懂为什么孙美琴老是念叨那个菜涨了五毛,这个菜涨了三毛,李建成拽着个报纸当没听见,低头跟小鸡啄米一样嗯嗯嗯,当时高一的他在那跟英语题作斗争。这阅读整的是什么鬼东西,三行英文单词有两行看不懂的,那个定语从句用得飘上天去了,来回看好几次主谓语才看得懂,妈的这群外国佬说话不带喘气是吧。他发呆听到孙美琴的两毛三毛说,为李建成捏了把汗。
过去李火旺不懂,斤斤计较这几块钱是为什么,现在轮到他这个辍学精神病操持这个家了,才发现原来处处都要花钱。
李火旺休学两年数学一般,当年杀坐忘道的时候连红中有四张这种常识性问题都不知道,按他以往的作风也不管钱,都扔给底下师兄妹办了,没钱就去卖高志坚送他的地。
现在要操心起钱了,光是买个杯子他都要看价格,小数点后一位也要看,他感觉自己快要成为列文虎克了,恨不得拿放大镜把价格目烧穿。
李火旺本打算漱口杯一人一个的,看了下价格要5x3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当年开大齐通道的脊骨剑一把也是公用的。
李火旺说季灾我跟你用一个,我怕你嘴臭,诸葛兄自己用一个。季灾点了点头,从架子上摸了一个粉红色的杯子放到诸葛渊手里。
“这个好看。”
诸葛小渊接过。李火旺本来都拿起了天蓝色的杯子,看到诸葛渊手里拿的粉色杯,他又放下了,给诸葛渊买的配套牙刷也特意选了粉红色。
虽然说男孩子用粉红色很奇怪,但诸葛兄用粉红色的东西怎么也这么可爱,果然可爱的不是颜色而是人。
诸葛小渊是个正常的小学男生,还不懂粉色骚包的好,当季灾又给他拿架子上的粉色拖鞋的时候他出言阻止了他的后妈。
“季兄,其实,我不并喜欢粉色。”
季灾依然是那副很迷茫的表情。
“我看你手里拿的都是粉的,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原来你并不能接受么?但这似乎很适合你……”
虽然季灾的语调还是像往常那样平淡,但诸葛小渊能读出里面低迷的失望。
季兄不像大嫂,没有鲜明的情绪起伏,表情也单一,只有遇到想要的东西,他才会拖长一点伪音,把话说慢些,让诸葛渊听清。
诸葛小渊听懂了季灾没说出口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很自觉地试穿起粉色拖鞋。
季兄很少想要东西,既然只是想让他用粉色的东西,他照用就是。
季灾看着他,黑白的校服运动裤搭配一双粉色兔头拖鞋,很满意,用手摸了摸诸葛渊的头顶。
“很好看。和你一样。”
不知怎地,诸葛小渊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还没被人这么摸过头。一直以来,他在两位长嫂长母面前都是小大人的形象,心里也一直以大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忽然被后妈鼓励性质地摸头,他才发现自己是家里最矮的那个,只有后妈大嫂下巴的高度。而他自己,同样生活在两位长辈的庇护之中。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长高,长到足够高,为大嫂后妈遮风挡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靠穿粉红色拖鞋让季兄快乐。
“我明天应该可以捡更多瓶子。”季灾抚摸着诸葛渊头顶柔软的头发,很认真地说。
“我可以赚钱。你想买的,适合你的,我都想帮你买。或许不行,但我会尽力。”
“你再摸他就长不高了。”
一旁的李火旺围观了全程,也认为诸葛兄适合粉色。但这未来的自己是多动症吗,怎么摸来摸去的。
他走过来。季灾的手已经离开了,怕影响诸葛兄的生长。李火旺抓了抓诸葛小渊的头顶,把整齐的黑发弄成鸟窝。
“骗你的!”
“诸葛兄怎么可能长不高,诸葛兄以后肯定是全国第一高!”
“李兄,x明两米多高还不是第一,再高已经属于巨人症了……”
季灾似乎反应过来刚刚李火旺是诈他,他看着李火旺,若有所思。
“你或许有些太幼稚了。”
“你说我幼稚?等你捡垃圾捡够五十块再说吧。”
“嗯。我努力。应该,大概,能上五十块。”
李火旺根本不理他,拿了双跟自己同款的最便宜塑料人字拖扔给季灾。
“差不多了,我们去前台买单,给完钱就去吃饭吧。”
光吃士力架肯定不够,而且季灾一天没吃东西了,李火旺身上还有一百多,决定一家三口还是去吃个饭。
东西他们都放二手市场那里了,老板娘帮他们看着,吃完再过去取。
找了个街边的小快餐店,点了番茄炒鸡蛋,芹菜炒肉片,红烧鱼块。他们三个吃的口味都很淡,季灾李火旺单纯就是苍羌登阶后遗症,舌头很敏感,一点辣的痛觉会被他们放大很多倍。诸葛渊是本来就喜欢吃淡口。三个菜都要不辣的时候,写菜单的老板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问他们是不是x南人。
挑一张空桌子坐下,诸葛渊用纸巾给桌子椅子擦了擦,才让李火旺季灾他们坐下。李火旺说诸葛兄你真爱干净。
诸葛渊没否认:“我是怕弄脏季兄李兄的衣服。”
李火旺说他都搬砖搬一天了,早就臭死了。
“语文老师说过劳动最光荣,李兄身上滴的不是汗,是广大人民创造世界财富的伟大奉献。”
李火旺让他以后别听那个语文老师的话,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说人话不就是干活流汗辛苦了。
“我以前上高中背政治背得头都大,诸葛兄以后肯定能拿九十分以上。”
一边的季灾问满分是多少。
李火旺看了他一眼:“一百满分,你的话,能拿二十就是满分。”
季灾:“应该,可能,可以。”
李火旺:“算了吧你一个知识点都记不住,你也就填个名字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嫂总是对后妈攻击性这么强,但诸葛渊童年也被很多国产婆媳剧毒茶过,别的不提,婆婆和媳妇关系不好都已经成为里面的自然规律了,跟物竞天择一个档次。
诸葛渊想了想,给他们打了个圆场,说他现在还是小学生,也不知道高中成绩会怎么样,政治考十来分也说不准。说完忽然拉住李火旺季灾的手,郑重其事地宣布。
“家和万事兴。李兄,季兄,以后我们都要和谐相处。”
“好。”
李火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诸葛渊的话他都说好。
季灾点了点头,“嗯。”
“季灾你听得懂吗,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嗯?”
“嗯。”
“大概吧,可能是让你不要再骂我了。”
“……”李火旺被他哽了下,发现今天确实怼季灾有点多,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啊,自己骂季灾不就是骂自己嘛!骂自己又怎么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反省,吾日三省吾身,每天要反省三次。”
李火旺说了他两次还是三次了来着。忘了。季灾掰指头算了下,没算出来。
“哦。”
诸葛小渊听着,觉得大嫂后妈的对话听起来有点像早上路过的三年级教室门口的吵架,现在就差李兄对季兄说一句放学你别走,小学生吵架就完成了。
按理说现在应该有个少先队员上去制止,给个红牌警告,每人扣两分道德分。但大人的世界根本没道德分,顶多驾驶证倒扣两分。
毕竟还是小学生,小渊也不知道怎么打断3现实沉浸式吵架,只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菜终于端上来,话题也很自然而然地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