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回绣衣楼时,张辽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靠坐在窗边,正闭目养神,日光斜斜地倾洒在他身上,为他湖蓝色的发镀上一层金边,额饰的铜制流苏反射着耀眼的光,一如它们主人那般璀璨夺目。
听到广陵王推门进来的声音,张辽缓缓睁开眼睛去看她,面色淡然瞧不出情绪:“事情解决了,开心吗?”
这孩子到底是少不经事,城府不够深,飞扬的唇角都要压不住了,心中不知轮番想了多少伤心事,才换了一副愧疚遗憾表情:“天子安然恙、兵马不曾入宫,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将军怕是在心疼吧?”
站在她的角度看,搞黄了这笔重金难求的买卖,张辽必然是会发火的。广陵王念及此处,突然心中有些后怕,先前勉强压下的唇角彻底耷拉下来,她看向张辽,却并未在那双浅金色眸中捕捉到预想的震怒。
张辽仍是坐着,平白故比广陵王矮了一截,初次见面时存留的压迫感稍减,他换了个姿势,纤细修长的双腿交叠,朝着广陵王的方向伸直了,下巴支在手臂上,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妨,我看他就没打算给钱,除了第一笔定金,后面再没给过一个子儿。”
套着高跟长靴的脚尖旋着圈,张辽嗤之以鼻:“说什么‘事成之后加倍给钱’,我看他就是想在宫变中顺便干掉我。”
何进出身市井,鲁莽卑劣,算盘打得噼啪直响。
广陵王赞许地点点头:“将军英明!何进是个擅长打算盘的,幸好将军悬崖勒马,没有着了他的道。”
这孩子倒是个嘴甜的,几句话说得张辽心中熨帖,希望不要是个口蜜腹剑的主儿。
张辽以掌撑地轻盈地从地上跳起来,举止优雅行至广陵王身前,他身形撷长,足足压她一头。
广陵王被笼在他的影子下,挡了个严严实实,男人凑近了些,按住她的肩膀,手指缓缓收紧,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口中带着兰草的幽香:“那你的算盘呢?打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