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去找陈启年时,小黎氏母女正与陈启年在膳厅商量去找哪里找大夫给陈霜治病。
陈霜自京城回家后,就得了情绪病(抑郁症)。
因为贺安从京城到家一路都没理会过她,甚至在她去贺家找人的时候,还听贺家的小厮说,贺安交代所有下人,但凡她去贺家都不让她进门。
她觉得自己没有缘由的被针对,就想不开了,每日食欲不济,精神郁郁寡欢。找了好几个大夫医治还不见好。
三人正商量着,便听小厮通报说苏士离带了一群人过来,就一起出来看看。
一来到门口便看到早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还跟她们打招呼,而且还是她们害死的人。
更诡异的是那人穿的衣服还是她出事时穿的。
小黎氏母女俩下意识就以为是看到了陈露的鬼魂,两人惊得齐齐都变了脸色。
陈霜因为生病的原因,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就血色全,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贴身婢女怀里。
小黎氏虽然没有昏倒,但也很失态了。她连连倒退,摇着头一连说了几个不可能。
陈露就一直噙着笑,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名火稍微下去了一点点。
不过,她觉得这样还不够,她走到小黎氏面前,一脸天真的说:“姨娘,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死的那天穿的就是这套衣服呢。你好好看看。”
陈露说着就伸出双手慢慢向小黎氏靠近。
“啊!别!别过来!”小黎氏控制不住的大声叫喊,一边喊一边躲到陈启年身后。
她只觉得陈露的笑容阴森又恐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臂像是要扼住她喉咙的鬼手。
陈露把手收回来,停在陈启年面前歪着脑袋的看着小黎氏,一脸受伤道:“姨娘怎么跟我生分了?我只是想抱一抱姨娘而已。”
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恶鬼回来找你们索命的吧?”
随即又换上一脸辜的表情道:“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我是恶鬼也只找害我的人而已,姨娘和小妹又不是害我之人,没必要怕成这样吧?”
小黎氏惊慌了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陈露还活着,她没死!这不是她的鬼魂!
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明明自己亲眼看到她在水中溺亡,然后沉入河中的……
虽然不明白她怎么会死而复生。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她出事的原因。
小黎氏看了一圈围观的人,发现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对面的苏士离更是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她心里一咯噔,难道陈露已经知道是自己害的她?所以她刚刚是故意说那些话,让人怀疑自己?
当时她们做那件事的时候并没有人看见,而且过程处理得跟意外落水一样,她落水的时候,她们还是假装在救她的。
她怎么会知道?
不管她怎么知道的,她也奈何不了自己,因为她肯定没有证人和证据。
所以,只要她和霜儿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害过她就行,就算报官也不怕。
只是,苏老爷子带着一帮人来,该不会是想动用私刑吧。
她看了一眼外面看热闹的人群,觉得苏士离应该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动私刑,他这样兴师动众而来,自己出了什么事大家都能联想到他身上。就算他想也不敢,他那么疼爱陈露,肯定怕连累到陈露,所以就算为了陈露他也得忍着。
小黎氏强撑着稳住心神,压下心底的惊慌,去看陈霜的情况,就怕她管不住嘴巴乱说话。
陈霜被吓昏后,好在她贴身婢女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到地上。扶住她的婢女又掐了一把她的人中,她才缓缓醒过来。
她醒来后,惊魂未定的看着小黎氏道:“娘,她怎么……”
“霜儿你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
小黎氏背对着陈露等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警告的看她一眼,不让她把剩余的话说出来。
陈霜想说陈露怎么还没死,她们会不会被告发,只是剩余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
她点点头,任由两个贴身丫鬟扶着往回走。
等陈霜被人扶走,小黎氏才挤出一抹笑容,佯装惊喜道:“露露,我的乖女儿!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陈露吓过小黎氏母女俩后,便退到苏士离身边挽着他的手,乖巧的站在一旁。见苏士离一脸铁青的看着小黎氏母女,她又抚上他的背给他顺气。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顾九,发现顾九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表扬她一样,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会儿见小黎氏舔着脸过来,她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表演,并不言语。
小黎氏说完,紧接着陈启年又红着眼眶走到她面前,颤声问:“露露,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你回来了?”
陈露瞬间就把笑容收了起来,她现在对陈启年是真没有好感,甚至想骂他一句莫挨老子。
不过她只是冷淡的回应一句:“没死。”
“太好了!”陈启年高兴道。
他还沉浸在大女儿起死回生的喜悦中,根本感觉不出陈露对他的反感。
他想伸手拍拍陈露的肩膀,却见陈露退了两步,对他说:“爹,女儿大了,要避嫌。”
陈启年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陈露双手挽住苏士离的胳膊,头还微微靠在他肩上,这才察觉不对劲,但是他猜不出原因,只以为陈露耍小性子,或许是自己没有找到她,而她可能在外面吃苦了,心中有怨气。
他抬头又对上苏士离冷漠的眼神,心中一凛,难道岳父也在责怪他没有护好露露吗?
他只好缩回手,讪讪一笑,讨好的说:“露露安全回来了就好,咱们先回家吧,岳父先请!”
苏士离冷哼一声,甩了一把袖子,率先走进陈府,往客厅走去。他对陈家的布局熟悉得很,当年买这块地皮,修建房屋他都有找人帮忙。
陈启年斜了一眼小黎氏,快步跟了上去。
自己大女儿回来这样的大喜事,她们居然被吓得丑态百出,难怪岳父会生气了。
“岳父大人可曾用膳?”陈启年边走边讨好的问苏士离。
“我不是来用膳的,去把你的户籍簿拿过来。”苏士离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客厅走去。
“好,小胥这就让人去拿。”
虽然不知苏士离的意图,但是苏士离的话他不敢不从,陈启年马上就吩咐刘管家去取户籍簿。
“露露啊,”小黎氏插到陈启年和陈露中间,为刚才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你这突然起死回生回家,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了,怪娘和霜儿胆小,才反应过度。”
陈露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几眼,“你们确实应该反应过度,毕竟这事绝对在你们的意料之外。”
小黎氏听了她阴阳怪气的话,一时也想不到反驳的话,毕竟说什么好像都显得心虚,讪讪一笑后便不再开口。
一行人走到大厅,大厅有一张长桌。
苏士离做了个请的手势想让顾九坐到上首。
顾九摆手,他是来做客的,客随主便。
于是苏士离直接走到主位坐下,陈露坐到他的右下首,接着顾九才坐下。
三人坐下后,王管家带着八个打手还有小暖站在他们身后。
陈启年是后脚就跟上的苏士离的,看着对面的架势,脸色凝重的走到苏士离的左下首坐下。
他觉得气氛怪怪的,他刚刚还沉浸在大女儿死而复生的喜悦中,他以为岳父不知从哪儿找到了露露,然后送露露回家团聚的,但这会儿觉得,现场这气氛不像是团聚,反而像是在谈判。
他看了一眼上首的老人,他的眼神冷若冰霜,嘴唇紧抿,对他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心中莫名一慌。
他又默默打量起对面的女儿和她旁边的陌生男子。
女儿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审视,甚至有一丝丝鄙夷?
而她旁边的陌生男子,长相出众,气质卓然,神情还有些倨傲。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那人了,但那人一直跟在岳父身边,岳父刚刚还将主位让给他,看起来身份不简单,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所以岳父到底是为何而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顾九突然开口了。
他说:“你还不够格坐到本大人对面。”
他的声音低沉,带有几分压迫感。
陈启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顺着的视线看去,原来正要挨着自己坐下的小黎氏被他喝止了。
本大人?
这是一个官员!
陈启年十分好奇的打量他。
小黎氏也是一惊,立马弹起身体,看向对面的人,只觉得那个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