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您醒了?”瑶果见丰屹川看向自己,便惊讶问道。
“嗯…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吓着你们了。”
“这还叫没什么事!我的娘!”瑶果面上带着三分怒意,“您若是真出了事,这铺子、六子、和我,”她抬手又朝宁筱航一指,“还有筱航,我们都怎么办!”
瑶果话音还未落,只见六子抱着几包药,风也似地跑进房内,连大气也没来得及喘上几口,忙朝瑶果喊道,“快来…快来熬药!”他见丰屹川已经醒来,愣了一下,又大叫一句,“掌柜的!”
“我还没死呢…慌什么。”丰屹川苦笑一声,定了定神,又朝面前三人缓缓开口,“六子,这铺子,你务要顾好。那些个熟客,你都清楚,依照我平时教你的去做便可。”丰屹川说着,撑起胳膊似要起身,宁筱航见状,忙伸手将他慢慢扶起坐好。
“掌柜的,你这是何意?”瑶果心内一惊,连忙问道。
“瑶果,绣罗坊能到今日这般,你实是功不可没,”丰屹川咳嗽几声,又接着说道,“这铺子,交给六子管着,给他练练手去。但库里的存货,与一应家当、还有那个黄金小算盘,都归你。”丰屹川叹一口气,“我离家甚久,如今…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闻言,床边三人皆是愣在原地,宁筱航更是心内震动,面露惊诧。
“掌柜的!这可不成!”瑶果匆忙说着,“我可不要你这些东西!那六子,更是不成了,若指望他,没两天便要黄摊儿!您别再说这些话,我权当什么也没听见。”说着,便拉着呆愣在地的六子往后院熬药去了。
卧房之中,仅留下床上静静坐着的丰屹川,与床边低头不语的宁筱航。
二人久久沉默一阵,却是宁筱航忍不住先开了口,“川哥…你真的要走吗?”
“家里老头子想我了,我回去看看。”
“那你,还会不会回宣都来?”宁筱航迟疑着问道。
“不知道…”,丰屹川忽而笑笑,“若是往后你成亲、嫁人,也可捎信与我,我一定,给你备一份厚礼。”
闻言,宁筱航心内一酸,眼上又涌起一层薄雾,她抬手将床边还温热的姜汤端上,舀起一勺轻轻递在丰屹川唇边,“你喝点吧,六子给你喂水喂了一天,也没喝进去几口。”
丰屹川只定定地望着宁筱航,仿佛心间存着千般真情、万般不舍,双唇紧闭,面上一阵怅然,像是用尽力气,要将拴在他心上的丝线扯开,扯得越是用力,那线却勒得越紧,似要将他的心脏生生割成两半。
他忽而抬手,将宁筱航递过来的勺子放回碗中,又握住她端着汤碗的手,将她整个人一把带进怀里,左手接过汤碗,右手紧紧搂住宁筱航腰际,低头侧着脸在宁筱航的面颊上贴了贴,便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川哥!”宁筱航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被丰屹川死死箍在身前,她实是惊慌,又涨红了脸,两手一阵推搡,却丝毫推不开丰屹川健硕的臂膀。
“咳咳”,瑶果端着熬好的汤药,尴尬的立在门边,“我是什么也没看见啊!但是…不管急着干啥,先把药喝了再说!”说完,侧着身子将药碗放在桌上,转头便走,又“轰”的一声关上房门。
床榻上二人一愣,宁筱航得了机会登时起身,躲开丰屹川,两步逃到桌旁,惊神稍定,缓了缓气才说,“川哥…喝,喝药吧。”
丰屹川面上一笑,语声却仍是有气力,“我没劲了,你喂我喝。”
“嗯…好。”宁筱航乖巧的点头,又端着药,坐在床边,舀起一勺,吹了几下,又别过脸,将勺子送到丰屹川面前。
丰屹川痴痴地望着她,朝前俯身将药喝下,宁筱航便再盛一勺,小心喂着,直到他将整碗汤药都喝完,才回身又放下碗。
“你在我身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安生、听话过,”丰屹川苦笑一声,“看来我应该病得再重一点,久一点才是。”
宁筱航瘪着嘴,面带三分委屈,“才不是,你别胡说了…”
宁筱航起身开门,往后院处寻瑶果嘱咐了几句,便又匆匆回到丰屹川身边,一把将他按倒在床榻上,又轻轻给他盖上被子。
“筱航,你这是…”丰屹川躺在被子里,不解着说道。
“我刚才,叫瑶果姐姐去饭馆帮我跟娘交代一声。今天…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守着你,等你明日好些了,我再走。”
丰屹川闻言,两手捏住被子,心内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欣喜,如此想着,便将身子朝里挪了挪,给宁筱航空出一些地方,“我…我睡觉老实,不爱翻动,你别担心。”
宁筱航见此一愣,对着丰屹川便是一嗔,“你想什么呢!”转身将桌旁椅子上的坐垫取下,放在床边地上,“我坐在这,靠着床榻就行,若是你醒来想喝水了,拍拍我就好。”
“哎…成吧。”丰屹川闻言,一阵可惜,但有宁筱航在身旁陪着,已是叫他比心满意足了。
待到夜色已深,丰屹川闭着眼、匀着呼吸,却丝毫有睡意,一直等宁筱航睡熟了,传出些轻柔的气声,丰屹川才缓缓坐起,满目柔情地望着伏在床榻边的宁筱航。
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柔地将宁筱航抱起,放在床榻上,将自己的被子掀到床尾,又从柜里取出一床干净的,盖在宁筱航身上。做完这些,丰屹川自感身上乏力,慢慢在床边坐下。他回头看了宁筱航一眼,心内似是极度纠缠,双拳紧攥许久,忽然一松,仿佛作了什么决意。
丰屹川转身掀开被子,钻进宁筱航身旁,正想和衣躺下,抬手一摸,身上的衣服淋了雨、又被他的汗水浸湿,仍泛着一阵潮气。他便将外裳和里衣两下脱了个干净,赤着宽厚又健硕的胸膛,缓缓躺下,又一把将宁筱航紧紧搂进怀中。
夏夜寂静,整个卧房顿时变得气氛旖旎起来,丰屹川胸前犹如擂鼓,心跳声仿佛要顺着他粗重的呼吸迸发出来。宁筱航原本睡得迷糊,小脸一贴上丰屹川退热后冰凉的胸膛便觉十分舒畅,意识地磨蹭了好几下。丰屹川霎时如遭雷击般一愣,整个身子一抖,却一动也不敢再动。
此时搂在宁筱航后腰上的大手,仿佛粘住了似的,不敢挪动、也不想离开,直渗出些许潮湿之意。
丰屹川低下头,痴痴地望着宁筱航睡颜,深邃目光中似有星河洒落,“谢谢你,给了我这永生难忘的一夜。”说完,便朝宁筱航柔软微翘的唇角轻轻吻去。
这一吻,如春雨绵长,沁润在心间。丰屹川被她唇畔的触感勾住了三魂七魄,迷离间,又是重重一吻,正正落在宁筱航唇上。他似是已失了所有思量,举重若轻般不住朝宁筱航唇边、面颊亲吻着,这一番浓情似火,已是要将丰屹川燎成灰烬,可也渐似打搅了宁筱航安睡。
她迷糊间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用手背在嘴唇上蹭了一把,一个翻身便转向床榻内侧,只给丰屹川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
“呵,”丰屹川这才回过心神,奈地一下子倒在床榻上,从胸腔深处长呼出一口气来,“到此为止吧…若再亲几下,你醒来便要抽我巴掌了…”说着,他抬手将身上被子给宁筱航细细盖好,又将胳膊枕在脑后,静静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