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可笑?”丰屹川起身坐在宁筱航身旁,朝她定定说道,“世人皆是阴谋算计、追名逐利之徒,你二人遂意而行,只求一片赤诚真心,有何可笑?”
丰屹川在宁筱航手背上轻拍两下,“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心思狭隘,我倒要与你二人这一番真情保驾护航了。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那样程度…”
见丰屹川语中一片诚心实意,心胸之坦然辽阔,实叫宁筱航法不为之敬慕。
“我回布坊一趟,你乖乖听婶婶话,吃些东西,再睡一会,什么也别再想了。”丰屹川忽而站起,转头对宁筱航说着。
“川哥,我…”
“别担心,我自会找人去探些消息。等我回去与六子交代一下,便回来陪着你,别怕。”说完,丰屹川便转身出了宁家饭馆,回布坊而去。
宁筱航坐在床榻边,沉默了好一阵,脑中心中飞逝而过那些温情缱绻的画面,那些引人甜蜜却暗藏忧伤的话语和记忆,此刻正像一把钝刀一般,一刀一刀剜在她心上。心间流出的几滴血液,与她面上正涌出的眼泪融在一起,重重滴下,落在她腿上,晕湿了衣裳,也浸透了她与姚云卿之间薄如蝉翼般的姻缘。
直到夜幕渐临,丰屹川才卷了铺盖,脚步匆匆地朝宁家饭馆而来,宁淑娴累了一天,又操心伤神,此刻已掩了房门似是睡下。丰屹川将铺盖扔在厅内桌旁,便望向宁筱航卧房,见她房门紧闭,便没有再上前敲门打搅。
他叹一口气,从屋内落栓,关上饭馆大门,将铺盖在地上铺开,便和衣躺下,抬起一臂枕在脑后,两眼直直地盯着屋顶,全睡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川哥,是你吗?”宁筱航并未开门,只立在门内轻声问道。
“啊,是,我在,我以为你睡下了。”丰屹川微微抬头,朝屋内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对你说句,谢谢。”宁筱航语声甚轻,似是带有些十分复杂的心绪。
“呵呵,”丰屹川又在地上躺好,“没曾想,在你心里,我只是个爱做些善事的‘好人’。”
屋内人闻言,一阵蓦然失语。
丰屹川躺在地上,朝东翻了个身,不多时,又朝西侧过来,他的心间实是烦躁,索性登时坐起。抬头望了一眼宁筱航卧房,长长犹疑,又轻声开口问道,“筱航,你睡了么?”
夜色渐深,丰屹川话音落下,只听得屋外传出些许虫鸣蝉叫,厅内和卧房却皆是寂寥声。
“唉…”丰屹川低下头,叹一口气,“若是那小子真如我所料,与你再不复相见了…你可愿随我一道,回泽州去呢…”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宁筱航缓缓睁开眼睛,她似是将丰屹川自顾自的低语听得清清楚楚,双唇紧闭,微微颤动,两行清泪顺着侧脸,默然而下,一直滚落到耳朵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