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阿川!”
丰屹川正在绣罗坊后院与六子理着库房,只听宁淑娴正站在前厅处焦急叫道,丰屹川顿感不妙,连忙扔下手中活计,大步朝宁淑娴走来,“婶婶,怎么了?出了何事?”
宁淑娴一把扶住丰屹川双臂,“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早上筱航提着包袱离家…没多久,就满身是灰、哭着回家来了。不管我问她什么,皆是一个字也不说,只一直哭,又一把锁了房门,现下我连门也进不去,我,婶婶实在焦心得紧啊!”
丰屹川闻言,心下来不及多作思量,便随着宁淑娴脚步往西面而去,二人一路走着,他一路朝宁淑娴宽慰道,“婶婶,您别担心,万事有我。”
待走进宁家饭馆,丰屹川便大步迈至宁筱航卧房门外,隔着紧闭的屋门,丰屹川焦急喊道,“筱航!怎么了!有什么事,什么委屈,你出来,跟川哥好好说,莫要如此这般,把婶婶吓坏了!”
屋内之人仍不应声,只似有轻微的哭泣声响自门缝中流出。丰屹川听得她哭,反出一口气,心间焦灼也放下几分,转头对宁淑娴说道,“婶婶,事,我知筱航不会寻些短见,您且安心,回房歇歇去吧。”
宁淑娴闻言,朝丰屹川点了点头,又抬手一把抹去脸上泪水,才犹疑着回自己卧房而去。
丰屹川回头,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换了番语气,便对宁筱航柔声说道,“筱航,你若是不愿开门,那我就在门外陪着你。你不吃不喝,我也陪你一道。从现在开始,我哪也不去了,便粘在这门边上了。”如此说着,丰屹川转身背靠着屋门,在门外地上缓缓坐下。
屋内仍是一阵沉默,丰屹川叹了口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原想着,你二人若是顺利,此时应已是踏上离乡之路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实是法当面给你们送上祝福…我只求你能平安。”
丰屹川一面说,一面抬起手扶住额头,声音又低了些,“其实我早知…但我不去拦你,便是想叫你自己真真切切地明白,何谓‘身不由己’。”
“我知你对他用情很深,连婶婶都撂下了,要同他走,”丰屹川抬起头兀自说着,“但…你信我,他不会再来寻你了。”
宁筱航“轰”地一声打开房门,满脸是泪大喊道,“你胡说!云卿他不会…他不会那样对我…”
丰屹川被闪得一个趔趄,忙一手撑住地面,又转身缓缓站起,“若他不来寻你,我反倒敬他是条汉子。”
宁筱航闻言,登时愣住,心内一阵委屈与痛楚交杂,又转身扑在床榻上,哭了起来。
丰屹川见此,轻叹一声,便在宁筱航身旁蹲下,他犹疑着,轻轻握住宁筱航一手,“筱航,你可知,他家早已叫人盯上,与他议亲的人家,议的不是亲,是两家拴在一根儿绳上的命途。”
“如若事已至此,他仍能不管不顾地扔下爹娘,再来寻你,或是逼得那些心狠手辣之人,来惹你的麻烦…那才是你一片真心,付给个不孝不义的小人罢了。”
待丰屹川话音渐落,宁筱航缓缓从床榻上坐起,哭声稍稍止住,她的眼中却蒙上一层蜡炬成灰般的寂静。
“川哥,”宁筱航低下头,语声啜泣、迟疑却带些释然,“叫你来说,我是不是十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