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他越是想起她从前的天真烂漫，越感到自己是那样软弱能。
踌躇间，忽见妙书的身影出现。
妙书见是晏青，不禁替他可惜，若不是当年，公主被算计和亲，原本这人，是公主看好了的驸马，到底缘浅。
妙书意外地在这里看到晏青，上前笑问：“将军深夜未曾安歇？”
晏青问道：“公主安好？”
妙书欣然：“有将军在这里守门，有什么能惊动公主的呢？”
晏青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他来的还不够早，若是他能一直守在公主门外，公主就不会遭受到那么多困苦。
从那些俘虏的口中，他得以拼凑出李尧姜这五年的生活，宛如炼狱。
老北凉王对李尧姜是宠，高峻对她是欲，只有高屺对她渐生真情，却被曾经抛弃她的隆正帝打断了。
得知这一切，晏青自省，如果说是皇上安排了李尧姜的悲剧，那么自己则是亲手促成这场悲剧的人。
这样的感觉在见到李尧姜的一刻愈发强烈。
妙书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轻声对晏青说：“将军宽心，人各有命，过去的事，与你关，公主从来没有怪过你。”
晏青惊讶地看了一眼妙书，他虽然很早就与公主相识，但与妙书却几乎没有接触。数得上的几次会面，他看得出妙书通身的气派与一般宫中官婢不同。当时为了李尧姜的安全，他还在私下里，查过妙书的身世。
这一句话，让他回想起俘虏口中冷静沉着的公主侍婢，不禁让他开始疑惑，一个普通官婢，真的能有此能力吗？
妙书似毫察觉，接着说：“晏将军，只是莫怪奴婢多事，将来若有什么事，晏将军可能继续站在公主这一边？”
银白色的月光将晏青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颌角勾勒的清晰，他眼中露出寒芒，追问道：“姑娘这话何意？将来什么事？”
妙书闻言冷笑，“自古，和亲公主有几人能得以还朝？何况，圣上又给永宁公主加封为超一品，另加赐封号“安国”，食邑五千户，同亲王待遇。其他公主最多是正一品、食邑三千户而已。将军可曾想过，从前公主默默闻，尚且多遭嫉恨，如今荣誉加身，会不会更加成为众矢之的？”
这句话，仿佛道尽了李尧姜过往的辛酸。
晏青手中的金创药硌得他生疼，他坚定地看着妙书：“公主的事，就是我的事，若公主要我站在她身边，我义反顾。”
说完，将药盒塞入妙书手中，转身走了。
这是李尧姜在北凉的最后一晚。
妙书为李尧姜擦干了乌发，拿出了一盒上好的金疮药。
李尧姜看了一眼，笑问：“姐姐何时学会变戏法了？”
妙书瞪了李尧姜一眼，轻抚着她的脸颊，那道鲜红的伤疤堪堪结痂，柔声说道：“殿下何苦？明知道我已经去联络亲卫，怎么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一面说着，一面将药膏均匀地涂在李尧姜伤口。
李尧姜目露惆怅，伤药清清凉凉，沁人心脾，扫空了郁结：“我是真的想送他一程。如此，便罢。”
高屺，到底是李尧姜二十三载生命中，为数不多给予温暖的人。
闻言，妙书的手顿了一下，“他是个好人。”
只是，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李尧姜看清楚了那药盒上的“晏”字。
他在外征战，这定然是家人为他准备。
妙书见李尧姜盯着药盒出神，不免叹气，出言问道：“公主，晏将军对过去的事一所知，要告诉他，以便日后获取助力吗？”
李尧姜闻言怔了怔，旋即摇了摇头：“最初，我单纯想要利用他。可他对我竟有真心。”
“可惜，我们，注定法同行。”
就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吧，就算是，我对晏家最后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