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雨夜,北凉王宫里漆黑一片。老汗王死了已经有十日,诸王各部一时陷入争夺王位的混战,这座宫殿仿佛是一座被人遗忘的角落,这里的人,仿佛是静静等候被采摘的胜利果实,人问津。
“殿下莫要太过焦急,给圣上的还朝奏疏已经派可靠之人快马加鞭送走了,您贵为大魏永宁公主,又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定能安然恙的。”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通身清秀婉约的气质,仿佛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多情。
而她口中的永宁公主,面容姣好,柳叶弯眉尽显娇柔,双眸水润,似能绽放璀璨光辉,琼鼻红唇,柔美至极。朔风没有吹花她的脸,反倒是给她增添了一抹异域风情。只是她眉宇间却有一丝清愁。
李尧姜听到这番安慰,笑容稍纵即逝,出谷的声音似含限愁绪:“妙书,若我在皇上心中真的如此贵重,又怎会和亲千里之外?北凉收继婚,父死子继,兄终弟即,若朝廷不予襄助,我们该如何自救啊?”
妙书听了不再言语。
是啊,若陛下尚含一丝怜悯,便不会一纸诏书,将大公主赐婚北凉汗王,要知道,老汗王年逾不惑,而公主,尚未双十。
李尧姜见妙书也一副愁容,知道她的悲观让妙书不安,轻轻握住她的手,也安慰起来:“所幸,宫外驻扎大魏随亲士兵,我们宫门紧闭已有十日,囤粮足够,支撑到朝廷回信,该是不难。”
妙书听了,点点头,正欲说话,只听外面一阵嘈杂,杂沓的脚步声和宫女们的嘶吼声传来,二人明显一惊。
李尧姜与妙书对视一眼,迅速起身加固了殿门。
惊慌中,妙书叹道:“宫外的亲兵,为何毫作为!”
李尧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妙书,他们设计我们来此尚且不够,竟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妙书的心沉了沉,那扇摇摇欲坠的殿门,像此刻她们的处境,进退维谷。
门外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大笑着叫嚣:“公主快开门,迎接你的新夫!”
是高峻,老汗王的第三子。
殿内人回应,高峻似被折了面子,恼怒道:“公主若是不见,我便破门了!”
记忆像是模糊了一般,李尧姜此刻指尖触碰着一封诏书,满怀希望打开,本以为会是噩梦的终结,谁知上面“不予还朝”四个大字,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珠。
此刻她万念俱灰,却大笑出声:“哈哈……应从旧俗,不予还朝……”
妙书看着公主的样子突然一阵害怕,她紧紧的抱着公主,不顾身上被高峻虐待的伤痛,轻声安慰:“殿下,咱们早晚能回家,相信我,殿下。”
公主望着妙书,又像是透过妙书看向更遥远的地方,“姐姐,那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早就没有家了。他不让我们回去,就是要我们死。可我偏偏要活着,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
李尧姜大喘着气从床上惊醒,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汗水,却原来,是一场梦。
殿内烛火幽微,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像是给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哀婉的薄纱。
似乎是害怕惊醒身旁的人,她复又轻轻躺下,面向帐内,埋头枕中,假装事发生。
只是这番动作到底惊醒了旁人,妙书见公主单薄瘦弱的肩膀露在外面,轻轻地为她拉起锦被,柔声说道:“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