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中间的很多人,跟公司是一体的。一荣皆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希望你们能,仔仔细细,想想明白。”
苏少寥寥几句,也未曾发怒。但在座的各位,都是噤若寒蝉。
众人诺诺散去后,会议室里只留下了苏家人——苏婉闻、苏少宇,还有苏正言。
苏少珩看向一直闭目养神的苏正言,道:“爷爷很是想念叔叔,所以,这次也是特意麻烦叔叔回来。”
苏正言莞尔一笑:“父亲那边,我确是很久未见了。但还好,少宇这孩子,自小重孝道,也能替我偶尔看望父亲。”
苏婉闻:“对啊,少宇这孩子,打小就知道,什么是自家人。不管对我这个姑姑,还是对他大伯,都很孝顺。”
说到此处,她转头看着苏少珩:“不像有些人,能耐大了,翅膀硬的很,非要拆了苏家,才算满意。”
苏少宇也看了眼堂哥苏少珩,忙打圆场:“爷爷最近精神很好的。姑姑你也好久没回苏宅了吧?不如我们晚会儿一起回去啊。”
“堂哥,今天人齐,不然问下大伯和伯母,能不能晚上赶回来,我们一家人,聚一聚啊。”
苏少珩还未开口,苏婉闻的话语,就如寒刀利刃一般,扎了过来。
“呵呵,一家人?你当人家是一家人,人家可未必。”她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又笑道,“啊……不对,是一家人又怎么样?对冷血的苏少来说,家人,随时可以丢弃啊。”
“少宇啊,你最好提醒提醒你大伯大伯母,别回头养的是个白眼狼,反咬他们一口,都不知道啊。”
“婉闻,话说得有些过分了。”苏正言制止了自己的妹妹,对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苏少珩,继续道,“少珩,公司没别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苏婉闻轻哼一声,拎起包离开。苏少宇跟着父亲起身,却也没忘记跟苏少珩点头示意。
会议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苏少珩想起来,无数个寂静的夜晚,母亲对着父亲发脾气。
那声音那么刺耳,隔着重重房门,让苏少珩在自己房间里,依然清晰可闻。
“你当什么老好人?做什么清高的样子?公司本来就该你去管理啊!”
“你自己不争,也要为孩子争取啊!”
“什么狗屁家人?所谓豪门,哪有家人?”
一声,又一声,还有母亲那怒其不争的面容,深深刻在苏少珩心中。
家人?什么是家人?
是小时候父亲总是笑声爽朗地带他踢球的样子?
还是母亲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各种事情的模样?
还是,叔叔或者姑姑,永远表面疼爱,但私下却是对他及其防备和厌恶的样子?
想起少年时,舅舅经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对豪门来说,为了成功,家人,也可以成为棋子。为了利益,推子女去联姻;为了争夺家产,互相泼脏水、爆黑料甚至检举……不想成为棋子,首先要做那个执棋人。
可是,做了执棋人的苏少珩,坐在会议室中,思绪翻腾,心中,仿佛有滔天的怒火,夹杂着绝望和委屈,一时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离开。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见江岸迎上来问他去哪里,脱口而出:“溪山。”
说完,苏少珩自己也愣住了。
或许,是太久没回去,想念自己的房间,想念梅姨做的菜了。
仅此而已。
溪山的别墅,是父亲送给自己的成人礼。可自己是那么贪恋家中的温暖,所以硬是撑到了20岁那年,父亲母亲的一次争吵,他才决定搬离,逃到了溪山的别墅中。直到执掌苏氏企业后,为了方便加班,才搬到了市区的公寓。
不过,想来此时的溪山,必然不会像多年前那样孤寂……毕竟,那样一个聒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