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川说得倒不错,可是众人都知道火药的威力如何,先不说吴家此次前来携带了多少,若真是采用火药这种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南宫府内想必无人能幸免。 “吴家主所言......其实不无道理,攻破碧水城南宫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肃清碧水郡的南宫世家势力,下面的人禀报情况首先还是要前往碧水城,不会直接报往云都,因此斩草除根其实还可以为我等争取一些时间。毕竟若是消息传到云都,南宫震舍弃云都杀回霁州,那可不妙。”独孤让说道,此言一出,反倒是吴启川和谭飞面不改色,谭俊楠和雷耀威面露犹豫,毕竟于习武之人而言,大都奉行冤有头债有主的原则,若真是如此无差别屠杀无异于杀人放火,行伤天害理之事。 可过了许久,二人均未表达异议,动用火药的方案算是一致通过。 “吴家主,本王还有两个问题,其一自然是此次携带火药的量是否够,其二,南宫彻的发妻是你吴家之人,这可会影响你此次对抗南宫世家的决定?”独孤让说道。 “火药的量请王爷放心,虽说要将南宫府夷为平地,其实也无甚必要,在关键几处投放消耗南宫家战力即可;至于老夫的堂妹,该相的夫也相了,该教的子也教了,想必此生已经无憾,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有什么区别?”吴启川说道,世家的争斗连亲兄弟都难免拔刀相向,更何况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堂妹,吴启川或许是这么想的。 “嗯,如此在何处投放还请吴家主设计一番;本王挑选精锐和谭家主雷先生防止南宫世家高手突围,时间就定在明晚子时,诸位看可好。”独孤让总结道,三人各自沉吟一番,均无异议。 “既无异议,今夜还请各自准备,明晚子时行动。”独孤让说道,一行人制定计划之后便陆续散去。楚王府也占地甚广,三家人今夜肯定是潜伏于楚王府。 事情并没有结束,以楚王的老谋深算,除了南宫世家,他对霁州另外三家怎么可能一点想法也没有,更何况此次三家的精锐几乎都在碧水城。新一轮的密谋开始...... 四月十四日子时,楚王独孤让派人和三家精锐进攻南宫府,其中打头阵却是吴家和其携带的火药。有道是术业有专攻,吴家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要说玩火药,厉朝无人能及。吴启川拿到南宫世家平面图及守卫分布情况之后,决定在南宫府南北二门和西院南宫彻的住所投放炸药。这当然是秘密进行的,三大世家找几个轻功髙绝的人并非难事。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独孤让调拨的一千府兵在巨响之后才包围南宫府。 此起彼伏的巨响结束之后,雷家和谭家以及府军的精锐力量进入南宫府,由于南北二门被破,南宫府守无可守,再加上在爆炸中损失了不少人手,谭雷两家几乎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南宫彻的实力本就弱于雷耀威,再加上一个谭俊楠,没过几个回合就刀折人亡,谭雷两家和府军精锐在南宫府搜剿残敌,以求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战之人。 可就在三方精锐搜剿残敌之时,无数带火的箭头从南宫府四面八方射入,原本就已遭到破坏的南宫府一片火海,大火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渐渐熄灭,南宫府被付之一炬,进入南宫府的人几乎无人逃出,包括谭雷两家的人,也包括独孤让的府军精锐。 不用说,这必定是独孤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举,谭雷两家也是轻信了独孤让还要仰仗三家势力的迷惑之言,独孤让也确实是心狠手辣,不惜牺牲手下精锐。 四月十五日,独孤让封闭碧水城,对外封锁消息,对内开始对碧水城南宫世家的势力进行清洗。南宫世家的主要战力要么前往云都,要么已经死于大火,独孤让虽然折损了些人手,还是肃清了碧水城所有的敌对势力。 四月十七日开始,独孤让传令霁州四郡府军,几乎同时开始清洗霁州四大世家的势力,没有了霁州四家巅峰高手对他的威胁,独孤让行事自然无所顾忌,不过月余,四家的势力就土崩瓦解。 不过在府军清洗的过程中,也不知是哪个郡的府军,不止清洗四家的势力,也把目标放在了普通民众身上,独孤让并没有及时阻止。有了这样的先例,霁州四郡的府军纷纷效仿,开始无差别的巧取豪夺,滥用职权者有之,中饱私囊者有之,霁州百姓怨声载道。 独孤让或许忽略了一件事情,四家的嫡系势力一旦被清除,原来四家的附属势力其实就是他的势力,既然是自己的势力,在如此情形下,他最应该做的是安抚,而不是掠夺。 两月之后的六七月之交,碧水郡和石方郡相继爆发了罕见的蝗灾,大部分平民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在厉朝独孤氏和四家压迫剥削下苟延残喘近百年的平民大众,在基本生存权利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开始铤而走险,公然反抗府军。后来逐渐演变成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两郡的起义军最多时总计有二十万之众,霁州走上阑州的老路。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太平历七二三年四月十五日未时,云州安阳郡,安阳城秦王府 今日的秦王府来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 秦王府正殿主座上独孤陌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他左手边一青年一身乌黑交领衣衫,盘发戴冠,嘴唇很厚,他旁边一个少妇身材丰满,头上有两条辫子盘于头顶,怀中的孩童看上去还不足一岁,这三人看上去是一家三口。两大一小对面坐着一个一身油绿交领衣衫的青年,只见他面色赤红,眼如铜铃,此刻不知为何,眼睛隐隐泛红,煞是骇人。 上官仁抵达秦王府正殿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刘兄,梁兄,刘夫人,你们怎么会在此处?”上官仁疑问道,不错,这三大四小就是刘征一家三口和梁威。这四人来此,上官仁有些不好的预感。 “表兄来了,坐下说。”独孤陌说道,上官仁依言坐在梁威身旁,梁威看向他的表情很复杂,有羡慕,有敌意,似乎还有仇恨。 “此事还是你来说吧。”独孤陌对刘征说道。 “十日前,郡守李元松突然发难,调集精锐力量围了我梁家在拨云城南郊的矿场,在下父亲和岳父前往交涉,被李元松的人扣下......”刘征说道,面色哀痛。 “哦,如此说来可是想王爷出手帮忙救出两位前辈,夺回矿场?”上官仁急忙问道。 “我梁刘两家已经完了,夺回矿场又拿什么去守护?”梁威没好气的说道,这句话是对着上官仁说的,似乎十分生气。 “阿威......”粱语静急忙出言制止道,上官仁隐隐猜到了什么,疑惑的目光看向刘征。 “李元松的人挟持了父亲和岳父,要我两家交出铁矿,并离开拨云城。在下犹豫了,父亲和岳父也不同意,李元松也没有太多废话,父亲言辞激烈,直接被其杀害,岳父为掩护我们逃跑,也战死了;在下和大舅哥梁宇本想组织力量对抗李元松,不过李元松没给我们机会,本来我两家在战力上就不是他的对手,此次他还不知从何处找来帮手,我两家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慌忙出逃,追兵一直追到安阳郡内,最后只剩我四人。”刘征说道,语音哽咽。 “李元松既然出手,自然会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瓦解我两家的势力。说起来,赵公子,哦不,上官公子,此事你或许也要担些责任。”梁威再次说道,似乎这一切皆是因上官仁而起。天下事,从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被人盯上很正常,这一切还是因为独孤尧之死,独孤尧一死,上官仁借助兵部尚书刘文正,用独孤尧牵制李元松和背后势力的计策已经失效,只是近来事多,竟把此事忘了。 “阿威,此事怪不得赵兄,这一年多来,我两家在铁矿上获得的利润赵兄未取分毫,相反若不是赵兄适逢其会,我两家早就被李元松铲除了,更别说我四人此时还在此好好活着,怪只怪我两家对李元松放松了警惕。”刘征说道,说的倒是句句在理,梁威闻言撇了撇嘴,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此事,表兄怎么看?”独孤陌问道。 “无论从财富还是用处上来说,铁矿都十分重要,当此即将群雄逐鹿之时更是如此。不过不知李元松背后是谁,争夺铁矿和进军拨云郡还是需两件事并做一件事,从长计议。”上官仁说道。 “表兄所言不差,霁州也出事了,三皇叔终于按捺不住,霁州也将和阑州一般被割据。” “敢问王爷霁州出了何事?”刘征问道,独孤陌就把早晨收到的消息告知在座众人:楚王联合谭雷吴三家围攻南宫府,后楚王火攻将南宫府付之一炬,谭雷吴三家精锐几无幸存。 “消息虽震惊,楚王要肃清四家残余势力,安定霁州也还需要不少时日,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刘兄他们安顿下来。”上官仁说道。 “不错,你们既然来了就安心在安阳城住下,当此用人之际,若愿意为本王效力,本王定不会薄待你们。”独孤陌说道,梁刘两家的人和安阳王本就有来往,和上官仁也有些私交,独孤陌和上官仁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十七日,安阳王府今日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今日上官仁抵达王府时,场面不如两日前平静。 王府侍卫将两人围在王府前院三丈方圆的场中,场中则是两个人在交手。厅门前,黑白双剑四人护着独孤陌。交手的两人,其中一人一身淡黄长衫,束发带冠,鬓角有两束长发垂于胸前,赫然是周睿;另一人一身绛紫交领衣衫,盘发戴冠带簪,嘴角时刻带着一抹坏笑,竟然是南宫耀,正在徒手和持扇的周睿交手。上官仁今日至王府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上官仁先是疑惑,后来前后思虑一番,眉眼舒展,似乎心情不错,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此刻的周睿明显尽落下风。 周睿再一次和南宫耀硬碰硬对了一掌,南宫耀只退一步,周睿退了两步。南宫耀的内力似乎突飞猛进,要知道周睿遭逢大变之后大悟,已经突破裂云刀法第三重,内力比之一年多前增长不少,此时硬拼仍不敌南宫耀,看来传言不假,上官仁这样想着。 周睿似乎受了内伤,正对府门前上官仁的南宫耀坏笑更加明显,毫不停留再次欺身而上,上官仁恐周睿有失,运起十成轻功飞入场中,用七成内力临空和南宫耀对了一掌,上官仁飘退三步,南宫耀退了两步。在场众人除了上官仁,几乎所有人都对南宫耀如今的內劲修为感到震惊。 “呵呵,没想到你们一向自诩侠义之人,竟也会联手对付本少爷。”南宫耀恨声道,依旧敌不过上官仁,自然心下气愤。上官仁倒不理他,只是前去查看周睿伤势。 “南宫公子今日来本王这秦王府,不知有何贵干?”独孤陌开口问道。 “本少爷可是承宣帝陛下的使臣,即便是敌国,都不会如王爷这般待客,看来王爷是要抗旨不遵了。”南宫耀转个身面对独孤陌,傲慢的说到。 “南宫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就不必说了,这天下谁不知道你们南宫世家占据云都,挟天子而令诸侯,只是这一招似乎不太管用。”周睿嘲讽道。 “哦,你们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想想在云都的云公主,得罪了本少爷,到时候本少爷要是拿云公主出气,那就怪不得本少爷了。”南宫耀说道,嘴角的坏笑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