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打车来到一家商场,见招牌上刻着bergdorf goodman,我抿了抿嘴,承认自己才疏学浅,胸无点墨,既然连招牌都不认识,心里便有些懊恼,如果当初勤学苦读,也不会走入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但时过境迁,世态炎凉,自己又何尝不想安安静静的念书,那一场飞来横祸,夺取我生命中最宝贵的八年,命运跟我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即便悔恨,也无法重来。
秦筱澜告诉我,这家商场叫波道夫古德曼精品店,里面有儿童玩具、家用百货、服装鞋袜、背包用品等等,世界一流的名牌在这里都能找到,是纽约最著名的商场。
我嗯哼一声,走了进去,在一家女士皮包店前停下脚步,这家店经营了多种品牌的包包,秦筱澜走过来,跟店家交涉一气,又问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和颜色,可以自己选择。”
我左顾右盼,形形色色的皮包放在展柜内,有的挂在墙壁上,五花八门,应接不暇,看了片刻,我指了指一款粉色的挎包说:“那个是什么牌子的。”
秦筱澜眯缝着眼睛说:“是coach,你眼光不错,这是美国很知名的品牌,而且价格也不是很高。”
“好的,那就买一个。”
我俩又逛了几家婴儿店,给琪琪和淼淼买了几套衣服,便走出了商场。
秦筱澜是一个购物狂,但这次却很收敛,我问她说:“你咋什么都没买?”
她不以为然的说:“其实在美国,很多都是madechina的东西。”
我没听懂,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她无奈的摇摇头说:“简单说,就是这里有很多商品,都是咱们国家生产的东西,老外换个标签,就说是他们制造的,而且价格涨了很多,非常不划算,国内商品齐全,种类繁多,没必要在这里疯狂购物,拎着大包小包的国货,在漂洋过海运回去,多不值当呀。”
我笑了笑说:“也对,你饿了吧,咱俩吃饭
去吧。”
在一家日本餐厅,我俩相对而坐,餐桌上摆着各色生鱼片和日本寿司,我很吃不惯这种料理,一方面味道很腥,难以下咽,另一面是自己口味偏重,这里的食物似乎都很清淡。
我擦了擦嘴,看着秦筱澜说:“筱澜,明天的竞标材料都准备好了吧?”
“嗯,放心吧。”
她喃喃地说着,逛了一整天,我俩都很疲惫,吃过晚饭,便回到宾馆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穿上一套深蓝色的西装,皮鞋擦的油光锃亮,戴上领带,头发被打理的干净有型,拿上竞标所需的材料,便和秦筱澜打车来到这家服装公司。
出租车兜兜转转,用了大约四十分钟,才停到公司楼下,这里位于曼哈顿城区的西南角,楼群虽多,但很破败,不算繁华,街区周围栽了很多法国梧桐,枝丫茂盛,绿意盎然。
走进大楼,入眼处是一个迎宾吧台,一名金发美女坐在电脑前,见我和秦筱澜走来,便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秦筱澜跟她说明了前来事宜,她打了通电话,让我俩去十七楼等待。
乘坐电梯来到楼上,一名美籍华人接待了我俩,他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有些秃顶,身穿一套黑色西装,个子不高,面容清癯,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特点非常鲜明。
我终于打破了语言沟通的障碍,看着男子说:“你好,我俩是来参加竞标的。”
男子有些诧异,他耸了耸肩说:“ i thought…”
“哦,不好意思。”
他又用中文说:“我以为竞标已经结束了,公司已经确定了合作对象,你们来晚了一步。”
我头皮发麻,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压垮了我内心的救命稻草,盘绕在脑海中的不好预感,终于显现出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我皱紧眉头说:“什么意思?临出发前,我们不是都约好了吗?”
“没错,但昨天也有一家中国服装公司,过来与我们确定了合作项目,而且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我们经营公司的,谁会跟钱过意不去呢,对吧?”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焦黄的牙齿,我看的有些反胃,便低声吼道:“你们这是背信弃义,他给你的好处,我也能给。”
秦筱澜推了我一下说:“肯定有人在中间作梗,这家服装供应商的所有信息,只有咱们公司内部人员知晓,冯老板既然把这处货源引荐给你,定没有在夺回去的理由。”
我喘着粗气,身体紧绷,瞪着男子说:“跟你们签合约的,长什么样子?他的公司叫什么?”
“不好意思,这是客户的**,我有权替他保密。”
他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我愈加难以自控,大声吼道:“什么狗屁**,他们无非就是给了你高额的贿赂金,我他妈漂洋过海,飞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不是听你在这保护**的。”
秦筱澜拽着我说:“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公司发展到今天,我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找到这处货源,却处处被小人暗算,我回去怎么交代?”
我怒吼着,又揪着男子的衣领,气急败坏的说:“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说呀。”
两名身材高大的保安跑了过来,他俩架起我的胳膊,稍一用力,便把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子掸了掸衣服,冷冷的说:“你没那运气,就别在这撒泼,我们是供应商,天底下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我挣脱着,谩骂着,但都无济于事,秦筱澜吓得面无血色,娇俏的脸颊也变得异常扭曲。
我俩被赶出大楼,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游逛,几名青年踩着滑板,嘻嘻哈哈的路过,惊动了垃圾桶旁的流浪狗,那狗脏的惨不忍睹,仿佛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它爪印下的泥垢。
“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在心里暗骂,又咬牙切齿的说:“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秦筱澜瞥了我一眼,愤愤的说:“事已至此,你还想那些干嘛,当务之急的是想想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寻找货源,我跟纽约没多大缘份。”
路上有一个易拉罐,我用脚踢飞,砸到一辆私家车的风挡玻璃上,只听防盗音瞬时响起,异常聒噪。
“喂,你消停点,在这发脾气也无济于事。”
秦筱澜气鼓鼓的说着,看得出来,她也很烦闷。
那辆车的警报音停了,一名中年妇女走过去,捏着易拉罐,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秦筱澜掐了我一下说:“快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回到宾馆,我倒头便睡,食欲全无,心里像有一面大鼓在轰轰乱响,临近傍晚,我醒了过来,坐在床头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敲开秦筱澜的房门,有些激动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