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警皱着眉头,他没看我的车票,直接把我拉上车厢。
    刚踏上去,火车便长啸一声,慢慢开动起来。
    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下次坐车一定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每次搞的都像被狼撵了似的,非常狼狈。
    列车行驶了两个半小时,到达薛欣妍的城市。
    我没时间欣赏这个城市的风光,走出站台,来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医院驶去。
    走进住院部,来到上次贵妇人住过的病房,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白色的床单铺的整整齐齐,所有生活用品都不见了踪影。
    “麻烦问一下,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呢?”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护士经过,我急忙拦住她询问着。
    “应该是搬到重病监护病房了。”
    她把一次性口罩向上拉了拉,向前走去了。
    我掏出手机,给薛欣妍打了个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皱紧眉头,怎么会关机呢。
    我又找到杜宸宇的手机号,拨了过去,电话通了,片刻后,杜宸宇那沙哑的男低音传来。
    “怎么了?”
    “你们在哪个病房?”
    我又向走廊两端张望一通,来回走动的有两位医生和一位病人。
    “你在哪?”
    “在以前的病房。”
    “在那等我。”
    挂断电话后不久,杜宸宇的身影便出现在走廊一侧,我见状,急忙走了过去。
    走到他面前后,我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我便看出他有多乏累疲惫了,他面无血色,脸颊上挂着极深的倦容,以往挺拔的身姿既然有些轻微佝偻了,只是两夜之间,竟能让这个伟岸的男人变得如此悲情凄楚,神情憔悴,可见贵妇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之重。
    来到病床前,贵妇人已经醒过来了,有几位五六十岁的男人站在那里,他们身穿西装,神情肃穆,满脸真挚的看着贵妇人。
    有一位头发花白,体型臃肿,带着一副老花镜的男人说:“董事长,你放心,这里有
    我们在,集团日常经营还有宇少把关,所以您尽管去美国安心养病,身体要紧,其他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贵妇人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的脸白的像一张纸,鼻孔上挂着氧气管,手指和胸口处贴着各种医疗管线,气息微弱,两只眼皮肿胀的很高,道道皱纹刻在她的额头和眼角上,双唇干裂,神态疲乏。
    “是呀董事长,您就安心养病吧,公司这边目前没有什么太大的项目,即使有,这不是还有宇少在家吗,他既聪明又能干,我们大家都很信任他。”
    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坐到床前,他握住贵妇人的手,神情悲切,慷慨陈词。
    杜宸宇送走了几名男人后,走到贵妇人身边,轻声说:“夫人,王涛来了。”
    贵妇人动了动手指,示意让我过去。
    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奄奄一息的贵妇人,内心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我慢慢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太不理智了,强烈的愧疚感悄悄袭来,让我不禁潸然泪下,痛哭不已。
    “王涛呀,你要照顾好欣妍,我这次可能要命归西天了。”
    她无力的说着,一只手耷拉在床边,曾经饱满圆润的身材此时已经瘦成一具躯壳。
    我抓过她的手,哭的更凶了。
    这时,薛欣妍推门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伤心不已。
    杜宸宇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放心吧欣妍,夫人福大命大,怎么会惧怕这种不起眼的小病小灾呢。”
    杜宸宇扶着薛欣妍站到病床前,看了我一眼后,正色的说:“我订了明天去美国的机票,欣妍还有两名医生陪着我一起去,到美国后,把夫人安顿好,我再回来管理公司。”
    “可是去美国这么远,她身体扛得住吗?”
    我疑惑的看着杜宸宇。
    “已经安排了一间病护舱,有两位医生陪同,加上药品携带齐全,只要能熬过这十几个小时,到了美国,一切就都好办了。”
    杜宸宇揉了揉眼睛,以前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模糊浑浊,一条条红血丝挂在眼仁上,看着有些揪心。
    贵妇人一直看着我,她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杜宸宇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转身看了看电子血压仪上的数值,轻轻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王涛,去美国读书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这次跟我一起走?”
    她说话很温柔,几次手术过后,她苍老了很多,很像已经过世的刘教授。
    “我,我不去了,我想先留在这边做点生意,等以后条件好了,在做打算吧。”
    我喃喃的说着,内心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病房内陷入了沉默,薛欣妍站在我旁边轻声抽泣着,墙上挂了一个机械钟表,齿轮正发出哒哒哒的转动声。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这次去凶多吉少,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欣妍,知道吗?”
    她说的情深意切,真挚动人,每一句都撩动着我的心弦,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杜宸宇和薛欣妍两夜未睡,他俩在附近找了个宾馆,一人开了一间房,傍晚时分,便回去休息了,我一个人陪在贵妇人床边,又是漫长的一夜,她沉睡着,但我的思绪却飘散到不为人知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