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问现在很好,很有本事,他们就以为他可以应付。但他们可知道,所有的化险为夷、苦尽甘来,都是因为之问曾咬着牙承受了孤寂的痛苦。
之问他,从未忘记妹妹,一直在找。他冷漠待人,但仅仅因为姜月明和他妹妹年龄相仿,名字相似,就默默善待她。
宋溪幼一直都明白,所以从来不问他和姜月明的事,更不怀疑什么。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很苦,所以她要努力爱他,让他安心。
但为什么作为父母,他们就不能为之问考虑一点呢?哪怕,一点点。
“不。”宋溪幼忽然沉声反对,“我们一起去,有什么结果,我们一起面对。”
所有人愕然,姜之问看着她,眼睛里有些光芒流动。
他的小西柚啊……
姜临渊心头狠狠颤动,他从“儿子”的目光中看出了坚持,委屈,还有丝丝的,怨恨。
他忽然想起来,若干年前,大约是个暴雨的夜晚,他喝醉了酒。看着那个小小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闷着不出声,小嘴抿得紧紧的,点漆一样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眼中仿佛就带着这样的情绪。
后来……他不太想继续回想下去……后来,他把孩子撵了出去,几乎是粗暴地将小人儿往外推。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对了,说的是,“滚,老子看见你就烦!为什么要在这?为什么不是你不见了?去找你妈妈和妹妹回来!别让我看见你!”
那时候他才多大?不到七岁吧?六岁多的孩子面对狂风暴雨,该是多恐惧又无助?
混账啊!姜临渊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直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儿子”,却下不去手——父子两个,隔了二十多年,积攒下的疏离已经筑起一道墙,迈不过,推不翻,以至于他现在做什么都显得可笑。
他的儿子啊,没得到他半点关怀,竟也长得这样优秀了。他这个父亲,可有可无。这不是对他莫大的嘲讽吗?这二十多年,女儿失踪,儿子的成长,他也终究缺席了,错过了。
“好!”良久沉默之后,姜临渊咬牙应下。二十多年过去,他终于做了个有担当的父亲,不让儿子为自己遮风挡雨,敢于直面命运的不幸。
他又说,“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有什么要说!”
宋溪幼点头,嘴角牵动,不知是笑或是什么。
姜之问心间淌过一道暖流,侧头,轻轻偎在她肩。不过一瞬,收起所有的悲苦,仰头阔步,与家人携手跨过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