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去找过保霖之后,云白就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胆怯。
每次看到保霖的时候就会很想躲,知道他正看着自己时,也会变得极不自然,就感觉手不是手,脚也不是脚了。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三天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糟糕。
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保霖,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她从前的认知里,知道就只是简单地知道,至于要对一个答案做出什么反应,她极少去仔细地思考,大概也因为,她是第一次被男生表白。
就像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会发现自己原本知道的东西根本不足以解决眼前的问题,到最后就会发现自己什么都弄不明白。
而云白却遇到了她认识最空白的感情方面的问题。
在保霖问她是不是也喜欢他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些陌生的反应,之前她只是单纯地在知道保霖喜欢她,而从没有去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保霖。
被他这么一问,她就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些东西突兀地被衍生出来,怪异得很,所以每当面对保霖的时候,就不只是简单知道他喜欢自己,而是要去一遍遍问自己喜欢不喜欢他。
云白得不出答案,她也不知道喜欢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她觉得和喜欢零食有一点类似,但又完全不同。所以每次看到保霖灼热的目光,她只会远远地躲着。
数学题不知道,还有人悄悄比划打手势说答案,可感情这种事是摸不着看不见的,而云白也实在从未接触过,她这个年龄也还太小。
说白了,她那时候也还会喜欢爬树和玩泥巴这种玩乐方式,甚至看到男厕所后面的柿子树上结满了柿子,也会想找一根比较长的竹竿,趁没人的注意时候,一颗颗都给敲下来。
保霖并不知道云白在想什么,他只是听吴达说,一个女孩要是说不知道喜不喜欢一个男孩,八成是因为害羞不敢说。
想到云白那天突然就跑走的反应,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云白表达喜欢的方式也就更大胆了些。
谁都想要故事有个好的结局,谁都想每个问题都有答案。
保霖也不例外,他觉得那个答案会是美好的,也更愿意去相信它是美好的,所以,他喜欢这种等待。
像一个死循环一样,云白每天在努力躲着保霖,保霖却要每时每刻都出现在云白面前。
云白往小卖部走,他就提前跑下楼,坐在她会经过的主席台上,顶着大太阳假装吹风;云白去食堂打水,他就在男生宿舍外面打乒乓球,假装和她偶遇;云白去厕所……好吧,他只能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等云白出来,看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就大声吹口哨。
诸如以上类似的行为,保霖认为这是他表达喜欢的方式。
但云白却受不了了,因为有一天其他班的女生居然跑来问保霖喜欢的那个女生是谁。
云白当时在教室外面绷着皮筋,看到有几个别班的女生在他们教室外面鬼鬼祟祟地望,她出于好心就问了一下。
为首的那个女生开口就说:“我们是来看保霖喜欢的那个女生的。”
这句话把云白给雷住了,她把脸一沉,就没再理她们。
可还是有好事的人用手指了指云白,她们用打量的眼神看了看云白后,笑嘻嘻地跑开了。
把云白弄得莫名其妙,也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保霖和吴达上了楼梯,看到云白时,就把食指和中指并拢竖起,两只手同时按在太阳穴上,像白娘子施法一样,对着云白,重复那种动作,但是这不是好动作,是骂人“阴阳人”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是谁发明的)。
本来云白心里就不安逸,这一来更加惹火了她,上前就用力推开了保霖,吼道:“你烦不烦啊!老是在我面前出现。”
由于上前那几步,套在她腿上的皮筋也被绷断了,她重重地撞过保霖的肩就走进教室,其余人一脸懵,保霖也僵在了原地。
云白坐到座位上后,打开作业又遇到难题,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心里不禁又烦躁起来,把作业合起来去看作文书也看不进去,怒吼了一声,把教室里其他人吓了一跳,有人低声骂了她一句“神经病。”
她突然觉得委屈起来,趴在桌子上,用书挡着脸,悄悄抹眼泪。
本来云白当时也就说了句气话,可没想到,当天晚上,保霖就请假回家了。
云白觉得是自己说话太重,把保霖逼回家了,又拉不下来脸,去问吴达和冯杰,只有看着保霖空空的座位发呆。
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想念保霖。
平时有保霖在时,她特别希望不要和保霖碰面,这一下他不在了,云白反而有些不习惯,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