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涵脱了鞋袜，往床上一躺：“当初我就说要买大点的房子，让他来和我一起住，他非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非要办到巷口去。就咱们几个人买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盈眉，你千万别找这样的男人。”
盈眉：“陈大哥挺好的。”
沈清涵拔高声道：“他算你哪门子的大哥。”
盈眉黯然：“奴婢自知不配。”
沈清涵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哎呀。”
盈眉吹灭蜡烛，闷声躺一下，休息了。
沈清涵翻来覆去，将陈路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冤孽大概是十岁时结下的。
当时太子谋反，陛下大清洗，死了一位东宫太子和皇子，再加好几位重臣，东宫的官员几乎尽被剿灭，几名武官也被处死。
陈路的父亲当时是太仆寺五品主簿，谋反和他没有直接联系，但和他上司有关，他被一同投进了监牢，没等着审讯人先病死了，有关于他的罪名就不了了之。
陈路的母亲容娘怕旧事重提，更想保住陈家唯一的血脉，带着陈路就远走江南投奔娘家。娘家不想养出嫁女，就给她搭个婚事，对方便是丧妻多年的沈北。
那时候长辈都谈妥了，陈路不改姓、不改口，容娘只求保住陈家唯一血脉。
但小辈不行。
那年沈清涵十岁人憎狗厌的年纪，陈路十四经历人生重大变故寄人篱下，两人一对上火花带闪电，确认彼此为此生之敌。
沈清涵不肯叫哥，只冷笑：“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哥哥？”
陈路更狠，拉过了一旁站着的盈眉道：“京都里的女子乖巧温柔，若非有一个妹妹那也该是这模样，我只当她哥哥，唤我陈大哥吧。”
这么多年下来，盈眉就一直这么叫着。
沈清涵越想越心烦，一脚踹了被子，仰天长啸：“陈路真不是个东西！”
盈眉压根儿没睡，听到动静立马坐了起来，用被子裹着自己，露着一张小脸，怯生生的说：“小姐，你怎么还没睡？”
沈清涵想了想，手伸到帐外勾了勾：“你来我床上，咱们两个聊一下女孩子的心事。”
“聊什么？”盈眉警惕。
沈清涵：“聊聊我先生。”
盈眉这才摸上了床，整理好绿色的床帐防止蚊虫进来。
沈清涵回忆了一下站在门口时那种欢乐的心情，笑嘻嘻的说了一遍都发生了什么，然后捂着胸口说：“他也没亲我，就是摸了摸我的头，叫了我一声小狗，我就睡不着了。”
盈眉道：“毕竟那可是白少卿，我记得他刚中状元那会打马游街，人群追着他跑推推嚷嚷，冲着他扔香囊玉佩的女子数不胜数，花魁娘子扔下帕子只求同他一日之欢，连皇上都可惜没有适龄公主，否则一定要招婿。那一年大家只知道状元郎是谁，压根不记得榜眼探花。”
沈清涵做花痴状：“春衫飘举，风度翩翩，可惜可惜，可惜我当年还没开窍，一心只想赚钱，坐在酒楼上谈生意，惊鸿一瞥见他‘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还不以为然，只专心致志地惦记着事成之后的五万两银子。”
盈眉吐槽道：“小姐有时候是太不解风情了，那惊鸿一瞥还是我提醒您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