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乍富不知新受用
马惠芬疲惫的走进家门,家是新家,人是旧人。
赵至臻坐在人造革弹簧沙发上,面前放了一杯茶,他的面容清癯矍铄,和赵梦的轮廓很像。
看着老婆坐下,他才问:“没事了?”
“脱离危险了。”马惠芬有气无力,饱受打击,感觉自己就像小人得志,刚当上妇联大佬,信誓旦旦的要保护妇女权益,然后先把女儿保护了。
结果第一件事就折戟沉沙,直接栽在女婿手里。
就这水平,估计在整个青山市都成了笑话,只是没人敢当面说而已。
赵至臻深吸了一口气,严肃道:“我有几个疑问。”
“我也没明白。”马惠芬说。
赵至臻立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怒气,慢慢问:“离婚证是你要办的,还是苏家人怂恿过你?”
“噢,你问这个,是我要的,苏强倒是也说过,但那不是关键。”
“好。苏强是不是先给你看了邻居的证词,然后怂恿你的?”
马惠芬忽然明白了,必须是苏强怂恿的,她点头:“是。”
“那就好,证词是假的,在苏强的诱导胁迫下完成的。”赵至臻一锤定音,目光冰冷:“这才是最危险的人,可你干了什么?你都分不清敌我吗?”
马惠芬无言,她心底有些冤,她确定刘汉真的天天打女儿,那证词没毛病。
但她没看懂女婿也是真的,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刘汉是优秀和暴力并存,只能说刘汉不是完人,女儿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优点也接受了缺点。
而且马惠芬现在认为女儿是对的,这个男人还是值得的,换一个不打老婆的,恐怕也不会拼死保护女儿,没那血性。
所以,她无法反驳,必须给老公当出气筒,不能再辩白了。
赵至臻又不解地问:
“你为什么对刘汉这么不了解?我只看他昨天做的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居然三年都没看明白?”
马惠芬实在忍不住说:“可这三年他什么也没做啊。”
赵至臻气一哆嗦,终于怒道:“他昨天做的事你也不知道?你今天就去给他发离婚证?”
马惠芬又后悔了,我反驳什么啊?这出气筒不合格。
“他开车是跟谁学的?”赵至臻又换个问题。
“我也纳闷,我问过女儿,她说刘汉没有不会的东西。”
赵至臻叹气了:“你说你做人多失败,女儿都防备你了,以后别乱问了。”
马惠芬不这么认为,但她还是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刘铁树也什么机械都懂,看一眼就会,大概是遗传的吧。”
赵至臻略一凝思,这倒是有可能,他再问:“刘铁树两口子有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没有。恰恰相反,他们极喜欢甜甜。对女儿一直很好,女儿也不是不能生,只是养不起而已。现在好了,想生就可以生。”
赵至臻沉思着,问:“你说极喜欢甜甜?这不合理吧。”
“噢,你不知道,刘汉是双胞胎,还有一个姐姐叫刘硬,在58年饿死了,我估计是仅有的吃的都给刘汉了,所以两口子对女孩有一种……”
她斟酌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儿。
赵至臻感叹:“补偿心理。”
想想那三年,饿死人太正常了,都去炼钢了,麦子烂在地里都不敢收,怕思想不积极。
赵至臻又道:“要生就早生,现在正在酝酿一胎化,倡导一对夫妻一个孩儿,九月二十五号就正式提出来了,以后会越来越严。”
“明白。赵雷知道吗?”
“别操那么多心,他在燕京什么不知道,青山这一片不够你管的?”
“好吧。什么时候让刘汉和女儿回来?”
“等换了房子有了电话,你在电话里说。”
“很好。我不能亲自去请那瘪犊子。”马惠芬赞同。
……
刘铁树两口子吃完饭就带着孩子,进屋上炕关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