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嘶哑，有点沧桑的男人哭声。
哭声传来的方向，正是白天跳楼那人落地的位置。
‘傻站着干嘛？赶紧接着巡逻啊？’
鬼鬼催促一句，朱砂咽了咽有点发干的嗓子，迈开脚步…扭头就要往回走。
‘干啥玩意儿呢？这咋说调头就调头呢？不巡逻了？工作不要了？’
“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你知道前面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就还让我巡逻？”
‘能是个啥玩意儿？你也太怂了吧？你听那动静，都哭成那样了，顶多是个可怜玩意儿，肯定不是个凶残玩意儿，这都能吓到你？难怪你要取个女人名字呢…’
“你才女人名字呢你才怂呢，我怕啥了？你才怕呢！”
说着话，朱砂再次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这咋还装上瘸子了？用不用给你再整个轮椅？你觉得走的慢就没事了？’
“慢点走，多走会儿，说不定等咱走到他那儿时，他就已经走了…”
‘还是怂…’
“你才…哎？真有个人？”
说话间，朱砂忽然看到，在哭声传来的位置，正蹲着一个人。
那位置旁边有一圈半米来高的灌木植物，挡住了那人的大部分身躯，但能看出来，确实是正在蹲着的一个人。
‘拉屎呢？’
看着那人的姿势，鬼鬼问了一句。
朱砂有些语的翻了个白眼，远远的问道：“谁在那边？干嘛呢？！”
因为夜已深，朱砂知道不能扰民，所以他喊的的声音很小。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声音太小了，他喊完，蹲着的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过去看看。’
鬼鬼说完，朱砂先看了一下周遭环境。
小区里是有户外灯的，但不知道是哪个卧龙设计的，这小区的户外灯，并不像其他小区的路灯一样高高在上，而是直接贴地亮起的。
一根半米来长的方形灯管，在这灯管的顶部和底部装饰着很有古风的花纹，像种草一样种在道路两旁，夜里一亮起来，就跟数散落的墓碑刚充满电似的。
而且这东西的亮度并不高，顶多只能让人在走近它时，借助它发出的亮光，看清脚周围的路。
所以，虽然朱砂一直觉得这东西的实用性很扯淡，但它确实也被称之为‘路灯’。
这样的光亮当然是不够壮胆的，在基本确定那边蹲着的就是个人，而且叫他他不回应后，朱砂便按亮手机闪光灯，朝那边走了过去。
随着越走越近，朱砂忽然说道：“唉？这不是跳楼那人他弟弟嘛？这是在这儿哭他哥呢？那也不能大半夜的哭吧？”
看到是那人，朱砂心里的恐惧也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这兄弟俩的同情。
“唉…”
一声轻叹后，朱砂关掉闪光灯，继续朝那人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近前，朱砂隔着灌木丛，看着那人说道：“老哥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朱砂说完，那人依旧蹲在地上抱着头，继续哭着，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朱砂一时心酸，举起手机说道：“老哥，能碰见也是一场缘份，我这人信这个，既然碰上了，那我给您随二百吧，算一点心意，您看您微信还是支付宝？我都方便。”
‘真特么傻大方，你知道人家叫啥不？你就瞎随份子…’
“又没花你钱…”
说着话，朱砂按亮了手机屏幕，看了手机一眼，又看了灌木丛后那人一眼。
只是他刚看完这一眼，又把视线转向手机时，鬼鬼突然说道：‘不对劲…你再看看那人！’
“啊？”
朱砂傻愣愣的再次抬头，朝那人看了过去。
‘开手机闪光灯，照他！’
“不礼貌吧？”
‘礼貌是对人的，他…他好像根本不是人。’
“你骂人…”
‘你开灯！’
朱砂听出了鬼鬼语气里的急切，于是便对着那人，打开了闪光灯。
灯光下，那人的身影，竟然有几分透明。
不知是不是被灯光刺激到了，那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血肉模糊的脑袋，用也许还能称之为眼睛的两个血窟窿看着朱砂，边哭边说道：“俺还不想死…俺还不想死啊…”
说完，那‘人’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朱砂走了过来。
在经过半米来高的灌木丛时，这人并没抬腿，他没有实体的身形，如烟雾般，轻松穿过灌木丛，一边哭诉，一边继续朝朱砂靠近。
“俺还不想死…俺还不想死…”
‘傻猪，扭头看别的地方，假装看不见他！快，装瞎子也行，别看他！别让他发现你能看见他！’
眼看朱砂已经吓傻了，鬼鬼赶忙指挥了一声。
在鬼鬼的提醒下，朱砂强行扭动自己被吓到僵硬的脖子，想要看向别处。
但在极度惊恐之下，他的动作难免有些失调，愣是差点把脖子扭成横向九十度，看起来比鬼还像鬼。
‘玩儿呢？！再扭特么就断了！’
“不是，有点抽筋，回不来了…”
朱砂刚说完这话，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挺温柔的男人声音：“朱砂？是你吗？你在干嘛呢？”
‘哎？谁？你朋友？’
鬼鬼问完，朱砂说道：“不是，也是物业的，叫李可。”
说完，朱砂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清瘦男人，仿佛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一样，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