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雷莉强行找回理智，双拳在后背紧紧交握。
她就那么冷冷看着凌及风悻悻收回手，看着他吃力地扶着轮椅把手，艰难地爬起身，看着他试了好几次，都因腿使不上力，又重重跌倒在地。
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没折腾几下，他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愣是没吱一声。
雷莉好几次忍不住想伸手，但她知道，这也关乎他的尊严，他也在跟自己较上了劲。
他以前是多么要强又闪耀的一个人，如今伤成这样法行走，就连如此简单的一个起身坐下的动作，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对他来说，也是致命打击吧，所以在他刚回家、他们初次见面时，他淡漠的眼眸里，满是消极的颓废。
又一次，就在他快要把上半身挪上轮椅坐垫时，痛到发抖的腿一滑，他再一次重重摔落在地。
雷莉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环过他的腰背，给他一个借力的支撑点。
凌及风一愣，双手用力一撑，腾着身子，终于顺利坐回了轮椅。
“谢谢。”他微微喘着粗气，眼底掩过化不开的低落。
“走了，回家。”雷莉揭过此事，不想往他伤口上撒盐。
“嗯。”
一路上，凌及风很安静，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临近家门时，他有点坐立难安，一脸欲言又止，时而抬头望望路，时而假装转头看四周，实则偷瞄几眼身后的雷莉。
他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雷莉的法眼。
“有话就说。”雷莉见不得吞吞吐吐的磨叽。
“我...”
雷莉索性把轮椅往路边一搁，走到他面前站定，她直觉他有大事要说，不然他平时话虽少，但不会这样犹豫不决。
“来，说吧，不说就都别走了。”
“嗯。”凌及风酝酿了一会，伸手到衣服内兜里摸出了一条叠好的灰蓝手绢，郑重地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雷莉接过，一层层掀开手绢，里面居然是她的证件！
那不是被李花兰藏得紧紧的吗？
“你怎么拿到的？”她心里预感不妙。
“他们给的。”凌及风哑着嗓音，似在极力克制情绪。
他甚至不愿用“爸妈”相称，他们以前对他做过那么多残忍的事也就算了，都过去了。
但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论是对她，还是她父亲，他都颜面对，更没资格奢求更多。
更何况，他这双腿...也是个拖累她的累赘吧...
凌及风咽下满腔酸涩，对雷莉扬了扬嘴角，努力挤出平和的笑。
“给了什么条件？”雷莉冷声问道，她太了解凌家夫妇那嘴脸，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来。
凌及风沉默未答，“你的目标达成了，我们的合作...”
“也结束了。”他缓了口气，沉沉开口。
雷莉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拿到证件的第一时间就飞快跑路。
但此刻的她，很不对劲，丝毫没有如释重负感，反而隐隐觉得有什么细微的牵挂摇摇欲断。
她唇角掀起自嘲的笑，“噢？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