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非得说那种话试探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还是说要走了想快点跟我断了，撇得干净点？”方知有一口气说完，中间没喘气，怕一喘气就不敢说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说完他心里的舒坦也仅仅只是一瞬，马上又迎来沉重的煎熬，只要段屿沉默一秒他就会煎熬一秒。
段屿说：“我没想跟你撇清关系。”又压低声音说：“我自己的分量自己会掂量，那些话没什么不对。”
他心虚地妄图把自己蜷成个球，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那么渴望被人在乎。
方知有盯着他脑袋上的旋看了好一会，想让他抬头好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猜段屿现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至少不是愉快的。
两人僵持了很久，段屿也没有把头抬起来。
方知有一把撤住他领子拉向自己，逼他和自己对视，认真打量他的脸嘶哑道：“那之前我的事你他妈管什么？”
“段屿你走了还回来吗？”这种话他说不出口。他本来只想保持平静状态，给彼此安排出最后足够美好的相处时光。
段屿看他通红的双眼，心里泛起愧疚。他承认自己有点坏，用所谓伪装自己，看似坚强实则很空虚。
当他发现不能拉琴的那一刻，就感觉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在他迷茫自暴自弃的日子里遇到方知有这样一个积极关注他的人，让他体会到了很多安全感。
他害怕这样来之不易的安慰有一天会不再，害怕那些安慰是假的。所以他不厌其烦地反复试探，恶劣又伤人地测试方知有对他的包容，但却是越来越迷茫，越来越空虚。
“方知有。”他把手搭在方知有的肩上重重捏着。
方知有叹了口气说：“我不生气了，想回家。”
“别走。”段屿抓住他，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你还记得那天吗？”
段屿的声音很轻，听着有点委屈。他脑子里有些混乱，心脏剧烈地跳动，那天包间里发生的一切宛如过电影一般回放，定格在他最讨厌的画面。
方知有本想离开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又不忍心了。他不明白段屿的意思，但很快段屿的举动就给了他答案。
段屿仰起头，慢慢张开嘴巴靠近他，像一只捕获鹿的狼，下一秒就要用尖锐的牙齿咬破鹿的喉咙吮吸鲜血。
占有欲和威压扑面而来，他第一次看到段屿满是侵略的眼神。温热的湿气打在唇瓣上，他知道那是段屿的牙齿即将咬上他的下唇。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太突然，他将段屿一把推开了。段屿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沉闷的声音听起来就感觉疼。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挂着什么表情，悔意让顿在半空的手处安放了。
他以为段屿会红着双眼愤怒地掐住他的脖子，或者将他撂倒在地再重击一拳。但都没有，段屿只是轻轻放开他，又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
“害怕吗？”段屿问，又说：“我早就想这样对你了。”
方知有皱眉上下打量他，歪头轻笑一声说：“别再试探我了。”他失望地摇摇头，从未想要把告别搞成这样，可两个人的状态像蝴蝶效应一样，愈来愈不可控制了。
他想安静一会，或许段屿也需要冷静一下。他深深地看了段屿一眼，转身走了，路过小提琴时捡起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段屿的声音还在身后回荡：“方知有，我明天就走了！”能不能回来。
而方知有早已奔跑着从胡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