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雨面色一缓,赵忍之却话锋一转道:“只是我受高大哥的嘱托,若就这样给了你,日后怎么向他交代呢?”玄雨耐着性子道:“你待要怎样?”赵忍之道:“这样吧,咱们交换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把三笑图双手奉上,否则我就把它扔下悬崖!”
说着从怀中摸出黄绢包裹,走到了悬崖边上。右手拿着悬在陡崖上空,所谓道:“你们看好,只要我一松手,世上就再《三笑图!”众人大惊失色,叶桑明赶忙跟上他,低声道:“你要真扔了,咱们可就完蛋了。不然给她得了!高大哥这也真是害人不浅,咱们犯不着为一张破图去死吧!”赵忍之悄声道:“回头再告诉你!”
玄雨见他俩小声嘀咕着,忽然笑了笑道:“好小子,敢跟我讲条件。谅你们也耍不了花招,你且说说看!”她这一笑,仿佛雪山融化,比平常更美了几分。赵忍之盯着她,也微笑道:“你让我亲一下,《三笑图就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阿古拉看了看玄雨,神色有些古怪。乌云娜不由啐了一口,心道,贪色不要命,这小子疯了吗?叶桑明也是一呆,马上也跟着笑道:“这买卖太值了!即使给了她,高大哥日后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玄雨怒道:“臭小子,你敢耍我,不要命了吗!”赵忍之正色道:“没耍你,我就是想亲!你不愿意?”
玄雨大怒:“天权!”一个黑衣人忽然凌空而起,一剑向赵忍之直刺而来。叶桑明忙拽过他,两人一起扑倒在地,黑衣人一剑落空。正要换招再击,不知何处一条软鞭,忽然缠住剑身。黑衣人只觉手上一松,长剑竟脱手而飞。黑衣人吃惊不已,忙纵身返回原处。
酒叔坐在马车上,不慌不忙地撤回了鞭子。轻抚着长剑,呵责道:“你们好歹都是武林成名的剑客,这样欺负两个小孩子,不觉得害臊吗?”阿古拉心中一震,苍海剑派的七星护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这七人若是联起手来,展开北斗七星剑阵,连自己都敌不过。
这马车夫一出手,竟轻易夺了他的剑。固然有出其不意之巧,但这份功夫也是十分了得。那天权惊怒交加,紧握双拳愤然道:“阁下好手段,竟扮作马车夫隐藏身份,也是志在《三笑图吗?请报上大名和自家门派,在下领教!”
酒叔将长剑掷还他,提起酒壶喝了一口,悠悠道:“本是车夫,为何要扮?你们视若珍宝的《三笑图,在我看来还不如一壶美酒。一向孤家寡人,门派是没有的。”阿古拉沉声道:“以阁下的身手,若在朝廷里,少不得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若在江湖上,即不为一帮一派之主,那也是长老护法。怎会是个一文不名的马车夫!”
酒叔微微摇头:“人生贵得适意尔!难道一定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吗?我闲散惯了,也喜欢在路上的生活,怎就不能做马车夫?腰缠万贯也好,一文不名也罢,也都差不太多。几十年一过,全都是一抔黄土。阁下以为呢?”阿古拉眼中精光一闪,不置可否道:“阁下倒是洒脱。”
玄雨瞪了一眼天权,挥剑指着酒叔,缓缓道:“那就领教阁下高招!”酒叔握着一截鞭子,微微叹道:“我这马鞭,从来没抽过马儿,倒是抽过不少人。马儿温顺乖巧,人却越来越不像话!小姑娘,我看你本性纯良,不想伤你。咱们点到为止,十招之内若是输了,就带着你的人走吧!”
忽然用力一抖,只听“啪”的一声。不足一米的短鞭,竟瞬间暴涨一丈多长。玄雨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接着喝道:“你们取图!”说着抢身而上,长剑如蛟龙出洞。酒叔手上翻转,长鞭如飞龙在天。鞭剑相交电光石火,两人已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也纷纷动身,齐向赵忍之冲过来。被人如此逼迫,赵忍之怒上心头,将包裹扔下悬崖。阿古拉见势不好,大叫道:“你竟敢扔,我杀了你!”从马上腾身而起,剑尖疾出直挑赵忍之。玄武剑君全力一击,已是避可避。酒叔分身乏力,也是鞭长莫及。
赵忍之冷哼一声,不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难过,几分迷茫,还有几分决绝。泪水滚滚,心绪茫茫。十五年来,笑过哭过,怕过累过。不想刚出家乡不久,今日就要命丧悬崖。他面色平静,张开双臂,狂笑一声道:“子衿!”风声萧萧,水声滔滔,他腾云驾雾,俯视着半空。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再想,什么也想不到。没有痛没有乐,没有不甘,也没有遗憾。什么都没有,只是空空洞洞的。从身体到灵魂,都是轻飘飘的。刹那间心中一片空白,竟是感到极致的快意!这,就是死吗?我就这样,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