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夜晚,安静得特别早,除了偶尔不知谁家的狗吠声与草丛里不断的蛐蛐声在交鸣着,很少还有其他的声音了。
年北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困意,心中忐忑不安。明天就是一月之期了,一个月来,自己想了很多,也没想出一条万全之策。
对于陈夫子的消息在不同的老人口里说出来都大同小异。
大概四十年前,陈夫子一副书生打扮,人生得十分俊俏,一个人来到镇上,租了一座破烂的小院子住了下来。平时也不与人交谈,整日整夜与酒作陪,人也变得邋遢比,没了来时的风华。周围的人看见他都是一声声叹息“可惜一副好皮囊,却没想到是一个酒疯子。”
陈夫子就这样消沉了一年半的样子,这个人好像突然顿悟了一样,一改往日邋遢模样,穿得整整齐齐。
说来也奇怪,镇上有孩子的家庭那么多,但是陈夫子只挑了三家有小孩的家里想要一个教书的活路,结果被人赶了出来,谁敢把自家好好的孩子交给一个酒疯子呢。惹得陈夫子一声声的叹息。
一天陈夫子在一家小面摊吃面的时候,被摊主夫妇的争吵吸引住了。
大概意思就是妇人觉得小儿子到了念书的年纪了,想要把小儿子送去念书,但是摊主不同意,觉得自家世代为农,自家的人都不是念书那个料,而且镇上的教书先生嫌贫爱富,学费还贵。狗娃念书就算了,根本承受不起。
但妇人说小儿子从小就聪明,跟村里其他的小孩子不一样,已经苦了老大老二,不想再苦了老三。
......
就这样断断续续陈夫子听他们吵了半天,也听出了名堂。摊主这一辈人人丁凋零,没有其他兄弟姊妹,一家人跟老父母住在一起。这家人世代为农,也是一户本分人家,摊主夫妇也是妇慈夫孝。本来靠着勤劳一家人的日子也算过得去,奈何摊主老父母突然的生病,这一病就是好几年。都说父母久病床前孝子,但摊主两口子唠怨硬是扛了下来,最终摊主老父母还是先后离世了。只是摊主一家也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一笔债。还好妇人做得一手好面,最后两口子在亲戚那里受不完的白眼,承诺了一年内还回去才又借来四十文钱来镇上开了这家面摊,收入刚好糊口,存不下多少余钱。摊主本着欠钱日子不好过的想法,想办法存钱把账先还了,不要失信于人。现在因为妇人想要小儿子念书,这又要花一大笔钱,钱都不是周转不开的问题了,连糊口都会成为问题。也是没有办法了。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于是陈夫子毛遂自荐说自己可以教孩子念书,但是他那酒疯子的名号响透了镇上的大街小巷,摊主夫妇虽然没有撵他,但也不敢把孩子交给他教,说辞推诿。
陈夫子也不急,自顾自地去面摊那拿了一个干净的空碗舀了一碗水,手指蘸水在案桌上写了两行漂亮的大字,念了一段气势磅礴的诗词,也不管摊主夫妇看不看得懂,听不听得明白。然后把面钱放在案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