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沁当夜一宿没睡。
倒不是因为渣男出轨悲痛欲绝,毕竟这个人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占据过五六年,哪怕是只蛆,多少都会有点感情。
要说梁沁有多伤心,也说不上,至少她坐在电脑前这一晚,还能够冷静的起草离婚协议,且将自己在这场离婚博弈中居于优势方,实现利益最大化。
上午七点,梁沁将离婚条款发给律师朋友帮忙修整,伸了个懒腰,起身到厨房泡了杯咖啡。
这处住所是婚前买的,阿姨每周都会定时过来打扫,隔一定时间会更新冰箱里的食物,梁沁拆了一袋面包,放进面包机里加热。
机子热度很快上升,小麦的香气闯进鼻尖里,叮的一声,梁沁把面包片夹进盘子里,又切了几颗小番茄,不紧不慢的摆盘。
早饭上桌的时候尤其精致,慢腾腾的吃完,梁沁才把手机开机。
铺天盖地的信息电话卷入,梁沁自动忽略掉渣男的未接来电,小群里早就炸开,红标的99+显然明示该群昨夜经历了何等腥风血雨。
梁沁点进去,大致翻了翻,对好友不遗余力一致挺她的措辞感到暖心。
可见姜韵这一宿也没光顾着泡小奶狗,还抽空将赖思远昨夜那档子事声色并茂地在小群里过了一遍。
苏凉:姓赖的藏的真踏马深!老娘居然还夸他风度翩翩儒雅才子?我呸!
纪诗婧:沁沁六年的青春呢,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了。
姜韵:那肯定不能,这特么的都绿到脑袋顶了,还想立贞节牌坊,美得他。
苏凉:[渣男破产].jpg
何柠:[渣男秃顶].jpg
纪诗婧:[渣男biss].jpg
梁沁看着那几张表情包,没忍住笑出声。
一一给小姐妹回复报了平安,梁沁心口堆积的郁气散了不少,渣男仍旧在置顶那栏,她眼神冷了下来,看也没看那一篇篇小作文,果断拉黑删除。
托朋友改的离婚协议书,对方确认没问题,梁沁转手,直接发到赖思远邮箱里。
做完所有事情,梁沁才上床补眠。
本以为小眯一两个钟已经是极致,哪知这一觉沉沉睡到下午。
梁沁醒过来的时候,窗外斜阳橙光四溢,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她有些恍惚。以前她觉得只有在赖思远身边才能睡得安稳,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是那么重要。
有跟没有似乎没什么差别。
毕竟,地球不管离了谁都能转。
梁沁起床洗漱,太阳仍未下山。
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驱散点点寒意。
正打算做点东西吃,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一眼,是她远在羊城的母亲大人。
电话一接通,那边声音立马进来:“闺女,咋这么久才接电话呀?”
梁沁:“刚看见,妈,您吃饭了吗?”
梁母气哼哼的,有点不高兴:“大过年的,你都没带思远一起回家,我哪吃得下饭啊?”
梁沁一噎,没能第一时间接上话,梁母那边察觉到什么,问:“怎么了?这是闹矛盾了?”
梁沁沉默,赖思远做的事情让她实在难以启齿,面对母亲更不知道如何去开口。
“我要离婚,”她斟酌几番,淡声道:“赖思远出轨了。”
知女莫若母。
在梁沁沉默的同时,梁母就已经猜到几分不对劲了,“出轨?”
耳边音量大了数倍,梁沁赶在梁母即将暴走之前开口:“妈,这事您不用掺和,证据都握在我手里呢,您放心,您闺女吃不了亏的。”
“当初你刚毕业就把他带回家里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二十多岁懂什么,你偏要嫁,我瞧着姓赖的对你好,也不是不懂事的样子,跟你爸也就认了,结果这才几年,真不是个东西!”梁母还是没忍住气,怒骂赖思远不知好歹。
梁沁没吭声,看着那不断冒出来的蒸汽,有些出神。刚烧上的水已经开始沸腾,蒸汽飘荡在空气里,从热烈到平淡,最终归于虚空。
良久,梁母叹了口气,道,“都这样了,这婚必须得离,在西华待得不高兴了就回羊城来,家里怎么着,也能养得起你,没必要在外头委屈巴巴的过日子。”
“我知道了妈,我现在挺好的,公司发展一直不,就是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初是她自己一意孤行,不顾家里反对偏要远嫁,这会吃了亏,还让父母跟着操心,梁沁心里挺不是滋味。
挂断电话,梁沁从冰箱里回到书房,重新坐回电脑前翻看邮件。
姜韵效率很高,东西昨夜就躺在邮箱里,梁沁扫了一遍,精挑细选地找出投资公司,在名称上标红。
在互联网上把这些公司的历史事迹都了解了大概,又划掉一批,剩下那几个,都是符合华禾利益方向和立场的。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梁沁完善转型策划,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初七。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有把柄在梁沁手上,赖思远很爽快的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他联系不上梁沁,只能把东西寄到华禾,这一顿操作倒是让梁沁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她的协议要求里,赖思远净身出户,除了赖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套房和婚后买的保时捷,梁沁也照单全收。
住着膈应,她就卖了,总归不会便宜渣男。
梁沁穿了件长裙,外边套一袭毛呢大衣,精致又漂亮,她下车的时候,赖思远已经等在门口,他眼下一层厚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像提前步入中年。
看见梁沁的时候,赖思远欲言又止,“沁沁,我……”
梁沁眼皮子都没抬,率先走进民政局,赖思远表情尴尬,跟着走进去。
出来的时候,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哪怕是再怎么坚定,梁沁这会也有几分不是滋味,任谁都想不到,短短四年,他们竟会走到这一步。
“沁沁,我后悔了。”赖思远捏着离婚证,太过用力,那证件被他折弯。
梁沁回神,嘴角弧度微挑,似嘲似讽:“然后呢?”
事已至此,后悔有什么用呢,毕竟抵挡不住诱惑的人是他,做下那种荒唐事的人也是他。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我只是犯了全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误。”赖思远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完全过方。
“结婚这几年你十天半月就要出差,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要不然就是各种应酬,你让我怎么想?你知道我身边的朋友都在嘲笑我一个大男人守活寡吗?”
“我家是有多穷,才让你跟掉在钱眼子里似的连陪我过个生日都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