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东院宁静远和陈淑兰的主卧里,红烛高照,陈淑兰穿着浅蓝色的单衣独坐在梳妆镜前拿着养颜膏子慢慢涂脸,宁静远悄声从黑暗中走到她身后。
“咱们家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
“就我一个人住,点那么蜡烛干什么,越亮堂越空旷,显得我孤零零的。”陈淑兰涂完了膏子,通过镜子看着宁静远,宁静远静默了一瞬,他的夫人一直如此,可以毫顾忌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孤独,却又不是向他乞怜。
她只是这么一说,他只是这么一听,陈淑兰打量他片刻,拿着膏子道:“你要不要也涂点,咱俩明明同岁,你比我老得这么快,让人看见,以为我苛待你了。”
宁静远上前,接过膏子,轻轻扣了一块,涂在陈淑兰刚才疏忽着没涂的地方,一边轻柔地涂抹,一边道:“都这么大的人,永远这么丢三落四的。”
陈淑兰握住了宁静远的手,声音带着点悲怆,“静远,有时候我觉得我才像你的妹妹。”宁静远默不作声,陈淑兰接着说:“我知道你这几天难受得厉害,但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吗?我们好好地待雪婵。”
一言毕,宁静远的手已经握到了陈淑兰纤细的脖颈处,好像只要稍微用用力就能杀死她,“是你放走了宣儿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如果宣儿还在我身边,她不会为了那个废物积劳成疾药可医。”他已经派人去苏城调查了。
陈淑兰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她神色淡然,“我不后悔放走她,即使因此承担了你的怒火和十多年的冷待,我也不后悔。”
宁静远收回了手,有些颓然,声音中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我想让雪婵嫁给青岩,算是圆了我未竟的心愿。”
陈淑兰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天真可爱的脸,她的脸与雪婵的脸重合,终是一叹,“我同意。”
次日,宁静远和他们一同用饭,用完饭就去了铺子视察,陈淑兰要去寺庙烧香,让宁青岩好好陪雪婵在府里逛逛,说他们年轻人之间有话说。
青岩眉眼一弯,孩子气地笑了,“我想看你这次还会掉下去吗?”他的眸子如同寒潭一般,笑起来好像潭水泛起涟漪,雪婵红着脸把头低下了,问:“表哥,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哎呀,早知道不问你了。”青岩把雪婵松开,“你母亲和你父亲相守了十多年,生了你,一家人过得不是很好吗?珍惜你拥有的记忆不就好了,非要在意过去有什么用。”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有这么重要吗?”
雪婵抬头撞进了青岩的眸子,不笑的青岩充满了冷峻感,她鼓足勇气道:“我父亲告诉我,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他们不提过去也就罢了,他们提了我当然想知道真相了。”
青岩拿扇子撑起下巴点了点头,“那你和我说说母亲都和你怎么说的。”
雪婵便把舅母说的话大致说了出来,青岩摇了摇头,“果然又是这一套,那我父亲是怎么说的?”
雪婵沉默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措辞,将舅舅污蔑父亲的话说出来,青岩闻言大笑,奈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放不下。”
青岩笑着打开了扇子,“父亲的话你别信,母亲的话你可以信个大框,其实后来姑姑能逃走是因为母亲放走了她,而且还雇了车马送她和姑父出城,要不然以父亲治家之严格,怎么有下人敢放走姑姑。”
“原来是这样。”雪婵道:“看来我得感谢舅母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