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他从没想过和左靳发展成那种关系。
左靳应该找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许黎。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维伊斯的身体中死去到回到自己身体的那两个月，他其实是有感知的。
六年前的意识转移技术尚不成熟，尽管比起父母那惨烈的失败，维伊斯的那具身体已经融合了他部分的基因，排斥度也降到了最低，但是在维伊斯的身体中死去后，能不能回到他本来的身体仍然难以保证。
毕竟，物质想要传播所必须的就是介质，在实验台上尚且有连通两具身体的介质，一旦脱离了相近的环境，在远隔上万星里的敌星，即便他们找到了能够稳定传递的磁场波动当做介质，能否付诸实践仍然是个未知数。
而当时研究所中负责这个项目的所有研究员中，除了许黎在之前的实验中去世的父母，对项目最熟悉的就是时年十八岁的许黎，而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次的尝试成功率恐怕不会高于5％，即便运气好成功了，会有什么副作用也不得而知。
但是六年前赛斯星系和卡勒星系的关系就已经十分紧张，虽然没有正面宣战，大小摩擦却屡次发生。
因此最后，许黎还是在实验台上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来看着玻璃上那个陌生的人影，这一刻已他不再是许黎。
而为了方便行动不受发情期的影响，虽然提取了许黎的部分基因，这具身体却仍然设计成了bta，外貌是与赛斯星系人更加相近的棕发白皮，唯一和许黎本体相似的就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不过到底还是受到了许黎基因的影响，维伊斯虽然是bta却依然能闻到apha和ga的信息素，他的体液里也仍然有微弱的属于许黎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随后他被秘密送去赛斯联盟，一待就是六年，直到身份暴露，被莱森抓去当成泄欲的玩物。
一开始他本来想的大不了就是个死，说不定就能回来了呢，但是随着莱森告诉他的情报越多，他越怕他死后实验失败，这些情报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废品，所以他想尽可能的用维伊斯的身体活着回到毓星。
只可惜最后还是未能如愿。
凯泽怒不可遏的抓着他大骂泄愤时，他还有意识，只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意识早就被绑定在了那道磁场波动上，一旦身体死亡，就会随着波动慢慢回到毓星的本体上。
那两个月里，他就像一颗飘荡在尽的黑暗中的星星。
空旷、寂寥、静谧。
陪伴他的只有看不到终点的孤独。
没有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漂浮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月，也许是两年，甚至更长。
那段时间里，他其实法思考太多，不停的在他的意识中回荡的就只有那段歇斯底里的话。
“你真以为……要放你走吗……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告诉你的……假的……”
这段话后来也一度成为他苏醒过来后的梦魇。
所以。
都是假的吗？
说要放他走是骗他的吗？
只是用来对付凯泽的工具吗？
那为什么白天用假的情报欺骗了他。又会在晚上跟他做爱的时候借各种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东西暗示真正的消息？
进攻北星系毓星MRJ轨道的精准点位不是.941，而是.741，是高频增压器的最高频率253kHz，是36转每94s，是威力能提升741％。
那些天让他背过的《反侦察作战指导，成了两个人专属的暗号，这些都是他苏醒后向身边人询问战况时才突然发觉的。
为什么骗了他又偷偷告诉他？为什么放了他又让人杀了他？这些问题，就像一根根扎在许黎心口的刺，取不下又忽略不了，让他疼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个人的存在。
真的没有感情吗？有过一丝的真心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呢，想到他时会有哪怕一丁点的怀念吗？
可随着维伊斯的离去，这些话就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题，成了许黎法诉诸于口的结症。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会用虚空终端关注着有关莱森的新闻，听到别人在讨论莱森时他也会下意识留意。
他在渺小的角落里，看着他把凯泽踩在脚下，看着他成为毓星的统治者，看着他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但他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不平等的身份注定会带来畸形的关系。
阳光从小屋的窗户里照进来，有些晃眼。
许黎起身去拉窗帘，顺便将喝完的豆浆杯扔进垃圾桶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