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脸色惨白:“我不习惯和人同床。”
“可我见你方才睡得很沉……”
被戳破的颜知当即涨红了一张脸,羞愤不已道:“侮辱人也要有限度吧?”
“这就算侮辱?你的自尊心也太强了吧?”岑玉行先是意外,然后又浅浅一笑,“好吧,我和你道歉。我还不够了解你,难免有冒犯你的地方。来日方长,将来同吃同住,我会越来越了解你的。”
岑玉行一番话仿佛一桶冰水迎头浇下,非但浇灭了颜知心头腾起的那点怒火,还凉飕飕的钻到了他的骨髓里去,令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岑玉行却迅速的翻了篇,摸着下巴在房中看了看,指着南窗边书架的位置问:“那么,就摆在这个位置怎么样?你喜欢么?”
颜知垂死挣扎般提出一个建议:“……其实……后厨李叔的房间有一张客塌,我偶尔会睡在那里。”
“那可不行,我见过那个厨子。从面相就看得出来,他晚上睡觉动静不会小,定然会打搅你夜里休息的。罢了,一会儿再议吧,江先生就要开始讲学了。”岑玉行说罢,牵了他的手便出门往晚枫堂走。
颜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物件似的,一整天尽被人带到这摆到那,虽然岑玉行今日并不曾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却还是令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约是怕他尴尬,同门师兄们不怎么问起他和岑玉行的关系,只还当原来那样对他。
到了下午,还真的有人从山下运来了一张加宽的书案和一张花梨木的床,两件东西一件送去了晚枫堂,一件送去了栖梧院岑玉行的房间。
岑玉行说的话,在这青麓书院就好像是什么真言律令一般,旁人也就罢了,连江先生都如此,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颜知正想着其中缘由,忽然见一个杂役从书院正门方向跑了过来:“颜知!你娘看你来了!”
这一句宛如五雷轰顶,颜知当即看向身边的岑玉行,岑玉行也在看他,显然同样听见了杂役的话。
“你母亲来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颜知略显生硬地拒绝。
“为什么?”岑玉行好歹还算有自知之明,问完之后便反应了过来,“我不会对你娘做什么的。”
这话一出口,反而提醒了颜知前几日伯父的遭遇,他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岑玉行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想了想,道:“罢了。既然你如此防备,我便改日再和伯母问好吧。”
颜知见他松了口,试探着问:“今夜,我能下山一趟么?天色渐晚,我娘一个人下山不安全。我得送她下山……将家里安顿了,明日,我便带上换洗衣物上山,再……再不回去了。”
“你怎么说得像是被我买了身契一样。”岑玉行忍俊不禁,“想去就去吧。对了……”他又低头掏出了那个绣着金线的囊袋,取出几张银票塞到颜知手里,“这些你拿着,就当是下个月的月给。你娘独自在家,手头宽裕,也能清闲一些。”
他就不怕自己带着母亲逃了么?颜知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嘴上称谢,然后便急急忙忙的往书院门口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