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有他妈啊!”
“以后上学……”
“有他妈啊!”
周元青:“……”
“那要是没妈呢?”
阿佩呆头愣脑地说:“怎么会没妈呢?”
段文文听不下去了:“头牌,你要是想取经,得去问娜娜,问他等于白问,他这爹当得还没你称职呢!”
他恨铁不成钢:“我要是有娜娜这种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天天昭告天下万民同乐,哪像你,搞得跟儿子是人家一个人生的似的!”
阿佩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我真有那么不称职……”
周元青叹了口气,歇了心思。
蒋自鸣说得对,酒吧这群人没有一个靠谱的。
今天又是快五点才关的门,周元青回到福利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浮起了一线白。
人一旦熬夜熬过了一个点,就会处于一种又困又清醒的状态。
阿佩虽然不靠谱,不过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算算年纪,周俭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
周元青自己上学很早,觉得早点挺好的,周俭现在已经比他当时大了一岁了。
想了一会儿,便决定这个月有空就去给周俭报上名。
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指尖突然触到一张硬质的纸片,脚步立时顿住了。
周元青把那张名片拿出来,就着天光,出神地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半晌,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把那串数字输了进去,备注“徐福”。
输完了自己又觉得莫名不爽,快走几步,掀开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把这张纸片扔了进去。
垃圾桶盖落下的前一秒,周元青的眼睛突然看到一样熟悉的东西。
第一反应是自己看了,然而再次掀开盖子,那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的白色蛋糕盒,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连周元青重新绑好的彩带都没拆。
周元青宛如一座僵化的石雕,一手拎着垃圾桶盖,在一排垃圾桶跟前伫立许久。
如果周俭此时在这里,看到周元青的脸色,可能连撒娇卖乖的惯用伎俩都不敢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躲个十天半个月等他自己消气。
可惜他不在,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后,即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一大早,周俭就被阿姨通知说他哥找他,让他醒了就过去。
周俭没意识到有丝毫不对,高兴得很。
直到他兴冲冲地走进门,看见他哥面对着门,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掰直了的铁质衣架。
周俭:“……”
上次见到这东西还是在他撺掇一个孩子上树之后自己溜了,导致那孩子挂在树上哭了一天的时候。
周元青堪称温和地一笑,柔声说:“把门关上。”
周俭吞了吞口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随后,门内响起哭天喊地地嚎叫声。
“哥——啊我了呜呜,哥!”
“周俭你他妈再躲一下试试!哪了!”
“都了!我不该左脚先迈进门哥别打了呜呜呜……”
“我他妈让你浪费!给我滚过来!”
惨烈的动静足足响了一个小时。
周元青气得大喘气,把手里的衣架往地上一扔,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
周俭趴在他床上嘤嘤嘤个没完。
“周俭,”周元青说,“你不喜欢蛋糕可以说,背着我扔垃圾桶是什么意思?”
周俭嘤嘤的声音一停。
周元青声音疲惫:“你不喜欢我也可以说,我明天就给你找收养的人家。”
周俭这次是真的慌了,顾不上身上疼,下了床连滚带爬地抱住周元青的小腿:“哥,我了,我再也不敢了,别不要我!”
周元青垂着眼皮,看着弟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依然漂亮精致的小脸,说:“小捡,哥是不是对你不好?”
“不是!”周俭惶恐的更加收紧了胳膊,眼睛一眨,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比刚才被打的时候掉得还凶。
“你会这么想也可厚非,”周元青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毕竟我确实天天不着家,对你也总是没什么笑脸。”
周俭哭得直打嗝,说不出话,拼命摇头,却只能被迫看着他哥那张颜色很淡的嘴唇说出一句比一句更让他难受的话。
“我今年打算送你去上学,眼见你都五岁了,应该也到了能记事儿的年纪,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听清楚了。”
周元青淡淡地说:“你不是我亲弟弟,亲的那个在娘胎里就死了,你是我捡来的,所以我给你取名叫小捡。”
周俭连哭都忘了,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恐惧。
他继续说:“你现在还小,没什么判断力,送你走还是留在我身边,我说了算,我觉得怎么样对你最好就怎么来,真到了那一天,别怪哥。”
“算了,”周元青眉心微蹙,“怪我就怪我吧。”
“行了,你回去吧。”
周俭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松手。
周元青法,亲自下手把他撕下来,轻而易举地制服住,扔出了门外。
周俭锲而不舍地边哭边敲门,把闻讯而来的崔奶奶和护工阿姨都下了一大跳,好说歹说地劝,谁都劝不走,问怎么了,也不说。
这孩子哭得仿佛要断气,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周元青打开门,蹲在他面前,轻声说:“周俭,别让我现在就后悔把你留在身边。”
这一句话的效力比一群人费尽口舌还管用,周俭立刻就不敢哭了,憋得脸色通红,连哭嗝都不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