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几乎没来过祝家的公司,他看着前台小姐细心解释说:“这是陈姝交给我让我送给祝、祝珩的东西,请问该放在哪里?”几年在国外的旅途,他也不知道祝珩现在在公司里担任什么位置。
“祝总的办公司在十三楼……”前台小姐告诉他准确的位置,这是需要宋知意亲自去送一趟了。
等宋知意进了电梯,前台小姐才和旁边的人嘀咕了起来:“祝总今天怎么特地打电话说有人送文件就放上去啊,真是奇怪。”
密闭的空间里,不可抑制地,宋知意的心跳开始加速。和那晚的两次突然降临都不一样,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依然十分紧张。
宋知意深呼吸了几次,才抬手在门上轻扣了两下,很快,里面就传来沉稳的男声:“进来。”
祝珩还在工作,他低着头的样子格外认真,宋知意贪婪地不放过一秒,却在祝珩抬头的时候又装作若其事。
“怎么是你?”宋知意听到祝珩这样问,他皱着眉,但是也没有赶自己出去。
“我今天在外面遇见了陈姝,她有事拜托我给你送文件。”宋知意解释道,他有他的私心,却不想把自己恶劣的那一面展露在祝珩的面前。眼前人非彼时人,他从前还可以不厌其烦地给祝珩发消息,现在见一面都像是严厉的酷刑。
祝珩接过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你最好是没有别的想法。”
宋知意站在原地,腿好似僵硬地动弹不得,他干笑了一下,想要解释着他们现在是最纯洁的兄弟关系,门外却突然响起了祝叔叔的声音。
宋知意慌乱了,他可以和祝珩解释,却唯独不能被长辈看到他们独处一室,尤其他还“包藏祸心”,算不上清白辜。愈合的伤口仿佛再次被撕裂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开始直愣愣地疼,却还要被迫展露在阳光下供人观察。
“你还不过来?”祝珩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宋知意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跟着祝珩的指示爬到了他的办公桌下面,把自己隐匿在这片黑暗之中。下面的位置窄小,宋知意虽然是个双性人,但个子在男性中也能算上中等,只是偏瘦了点,可是在这个地方还是挤得慌。
他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祝珩的小腿。祝珩先是躲了一下,宋知意就像受刺激似地把自己继续锁紧,脑袋也埋在膝盖里,看不到脸上的神色。祝珩看着进来的父亲,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脚旁的宋知意,又将腿伸了回去。
父子之间没有问好,上来便直接是工作上的内容。宋知意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露出点破绽,他有些后悔自己爬到了祝珩的桌子下面,刚刚那个场景还可以解释,而现在这样被看到却怎么也解释不清了。而现在,宋知意能做的,只是尽量隐藏自己。
这场谈话有些冗长,宋知意蹲得腿都发麻了,这对父子却还在讨论着新项目的进程。终于谈话声彻底结束,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也逐渐消散,祝珩却还是没有要他出来的意思。
宋知意又被迫蹲了一会,他的脖子也开始发酸。可房间里寂静,唯一算的上是声音的只有在祝珩敲击键盘时才会出现。宋知意不敢出声,只好伸着手去轻轻拽了拽祝珩的裤腿,这是他想到的最不冒犯的法子了。
可是祝珩还是不为所动,宋知意将脸再次迈进了膝盖里,手却向上了一点拍了拍祝珩的小腿肚,然后就飞快地收回手,也因此他没有感受到祝珩腿部肌肉片刻的紧绷感。
“我忘记了,你起来吧。”祝珩往后靠在椅子上,将腿缓缓分开,给宋知意留出了一点能爬出来的位置。很明显,他没有要离开座位的意思。
宋知意咬了咬唇,拍了拍僵硬的小腿,扶着桌子伸出头从里面慢慢钻出来。祝珩的眼神分明在看着电脑上的内容,可宋知意的脸还是禁不住得烧了起来,此刻,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狭窄的地方,带着他那些逾矩的想法一同离开祝珩的身边。
可宋知意低估了他倒霉的运气,他的腿还颤抖着,他的动作却又着急,最后的结果就是脚底不稳,落到了坐在位置上始终不曾离开的祝珩的怀里,像是别有居心,像是投怀送抱,简直糟糕。
宋知意听到祝珩闷哼一声,急着想要从祝珩的身体上下去,不争气的双腿却让他接二连三地倒在这个地方,他不敢去看祝珩的脸色。
“我说了,宋知意,你最好是不要有别的想法。投怀送抱这种伎俩,就是你在国外念书学到的?”
祝珩的言语一字一句砸在宋知意的身上,陡然间面色苍白。耳畔侧他人的心跳也变得冷漠带刺,宋知意眨眨眼,将意欲夺出眼眶的泪水给压了回去,他想,若是这个时候他真的哭了,祝珩会不会以为他在装可怜博同情呢,会不会也这样讽刺地问他:“宋知意,原来你还在国外学了这一手。”
他怎么为自己辩解呢,所有的辩解都是别有用心下的谎言。深壑已成,而宋知意填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