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我选的是一家高级饭店。
我让大家尽情地点菜。
领导先点,我就看她游刃有余地“勾勾勾”,然后是同事点,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勾”,然后就把我推“沟”里了,我死死地捏着菜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勾”,十分不解以及郁闷,怎么当年我考试的时候,就没几个“勾”呢?在我想要“叉”的时候,它们死哪儿去了!
真想把他们“叉”出去,太欺负人了!
圈里养的,山上放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每一类都不放过,且每类都点六七种,还是价最高的那几种!
个十百千……
我在暗中掐着自己的大腿,上个班,工资还没到手,钱却花个精光。
这哪是吃饭,这分明是吃我的席!
人都在就我不在的那一种!
“小张,恭喜你入职我们公司。”
小张……
这哪是入职,这是入土呐!
“我是小李。”我咬着牙笑。
“哦,对对对,是小李,看我这记性,日后咱们慢慢处,多吃几顿我就记住你了!”
多吃几顿?
这一顿,我已经记住你了,饭桶。
我面上笑容满面,心里骂声震天。
开始上菜,很诡异的,刚才还嘈杂的说话声一下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筷勺碰碗碟的“铛铛”声,一大盘螃蟹不过转了半圈便连根蟹腿都不剩,我不知那半张桌子的人是怎么做到一人拿走三只的,看着黄橙橙的蟹,我莫名生出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它再不能横着走,我再不能笑着走。
螃蟹乃唯一一种我吃了不会过敏的海鲜。
接着又上了鲍鱼,这一次,前半桌的人收敛了许多,我瞅了瞅,他们的脸色都不好,我脸色才好一些,谁叫你们把盘堆满的!
可很快我又不好了——我所在的后半桌也几乎变成了满盘。
为何说几乎不是完全,是因为有我这个例外——一桌人就我一个空盘。
之后又上了几道菜,分别是煎炸烤之类,作为一个一年到头就没几日不便秘的人,这三类我一向敬而远之,便是再饿,再馋,我也死死地忍着,毕竟,它们进口容易出口难。
看着周围的人胡吃海喝,我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羡慕,没有贸易冲突就是好,瞧他们一个个的,抢得急赤白脸,像要打起来似的!
桌上的空盘拿下去一个又一个,又新上了一道又一道菜,餐桌摆得满满的,我却始终没能见到我能下筷的一道。
回想着刚才瞥过的菜单,地里种的那些菜,好像没有一个“勾”。
关于请客吃饭,我相信,再没人能做到我这般彻底,每点一个菜,每下一次筷,全让“客”承包。
离开座位的时候,别人的肚子是高原,我的肚子是盆地,别人拍得啪啪响,我不拍就能呱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