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周泉阳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难以言喻的境地。
因为他正用一种非常亲密的姿态把苏逸抱在怀里,两个人手脚打结似的缠在一起,开着空调甚至都有点发汗。
他睁开异常酸涩的眼睛,感觉自己很久没睡得这么沉过了,简直睡得像滩烂泥,很难从床上彻底起来。
闹钟还在夺命连环响,他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开点距离,苏逸却醒得很快,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就慢慢睁开眼睛,于是两个人被迫脸贴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转开方向。
周泉阳一翻身把闹钟关了,苏逸顺势起床。
这是周泉阳平时起床的时间,他发现苏逸没有自己调闹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困顿地闭着眼睛用浓重的鼻音问:“已经六点四十了,你来得及吗,升旗?”
七点十五就要升旗了。
“来得及。”苏逸看他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洗手间你先用?”
“唔……?”周泉阳差点又睡着了,赶紧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坐起来,腰和小腹还是有点涨的感觉。他呆滞了几秒才回神,“你用吧,我用客厅外面的就行。”
苏逸就进去洗漱了。
周泉阳困得要死,一往后躺掐着表打算再睡五分钟,等苏逸出来他都没起,空调被盖在肚皮上,手脚摆得乱七八糟。
苏逸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摸出来,低头看他即将陷入熟睡的脸,停顿几秒,还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你要请假吗?”
“唔……嗯?!”他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不用……我马上就好!”动作冒失又熟练地撞进厕所里。
男生收拾起来很快,在平时周泉阳从起床到出门只需要十分钟,这次是被卫生棉条拖累,手忙脚乱换好时间已经逼近七点零五了。
季女士刚从厨房里倒一杯热茶出来,就看见儿子房间门打开,还冒出两个青少年来。
她稍微愣了愣,跟在自己儿子后面的高瘦男孩是上次在校门口见过的同桌,对方见到她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拘谨地喊了一声阿姨。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咋咋呼呼的那位就拖着人炮弹似的冲出门了,一看时间,果然又快迟到。
作为老师的季女士出于职业病摇了摇头,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刚刚被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她家这只小羊虽然平时神经粗壮比,但是好像从小学开始就不再愿意跟男生挤一张床上了呢。
总不能这小同桌昨晚是睡地板吧。
苏逸还有些意外周泉阳这么在意升旗仪式,连公交都不等了,路边拦了部出租就狂飙,所幸早晨路上车少加上一路绿灯,到学校门口居然还有三分钟盈余。
苏逸刚想说不用这么急,他们班的队伍就在操场边上,一进校门就能悄悄混进去,结果周泉阳下一秒就往某个早餐摊去了,还一开口就是两份。
“好嘞!”摊主应一声,往铁锅里溜边倒水,刺啦刺啦升起一股水蒸气,又马上被盖上盖子,但还是漏出挡不住的肉香夹杂着焦香。
“赶上了。”周泉阳有些得意洋洋地回头对他说,“这可是方圆十里最好吃的水煎包,请你吃就当谢礼了。”
苏逸开始反思为什么他刚刚会以为对方是想赶升旗仪式。
周泉阳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担心迟到,抬腕看了看手表:“你先进学校吧,我一会吃完给你带进去。”
学校里的进行曲已经放完,接下来就该升旗了,不过这周也不是他上去演讲。他没接纳周泉阳的建议,看了看旁边的小桌子小凳子,“坐那里?”
于是三分钟后,两个人面对面窝在小板凳上吃热气腾腾的水煎包,空间挺逼仄,膝盖都在桌子底下挤到一起了。
全校人在学校里例行开会讲话,他们在学校外的早点摊优哉游哉地吃包子。
还挺放肆。周泉阳看着苏逸比他还要淡定的神色,感觉自己对苏逸的印象正被迫一点一点刷新,好像剥开粉红脆硬的鸡蛋外壳,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