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也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不客气底坐到电脑前，拖着一张张扑克漫目的的点。
闻言，他略顿了下，随即答道：“家可归的时候他收留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那人是痞子？他店里经常聚集一些社会人，到处惹事？”
李文手上玩着纸牌，脑子却并不糊涂。
反驳道：“他不是痞子，他是凭劳动挣钱。不过是中年人骑摩托看起来比较踏实，年轻人骑车花样多看起来不靠谱而已，但这只是表象。他不惹事。偶尔朋友到了，会约他们出去吃饭。”
黄艳辩道：“你还小，不懂社会的险恶。他是不是带你喝酒抽烟了？”
“没有。”
“你谈恋爱了吗？”
对于前后之间毫逻辑可言的问题，李文瞬间惊道：“什么？恋爱？”
“对，你们这个年纪有早恋的人。你跟他们在一起玩，应该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吧？”
李文不假思索，“看到了几个，但他们也只是骑摩托，没干什么坏事。”
“你现在有喜欢的女生吗？别害怕，我们当时到你们这年纪也有谈恋爱的，我跟郑老师谈恋爱的时候也还小。”不知是不是觉，李文觉得黄艳说这话时，言语间竟藏匿了几分娇羞。
随即直言不讳道：“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那莫非你有喜欢的男生？”黄艳看似玩笑的问着。
“这更不存在呀。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到我这年纪就该早恋，就该有喜欢的女生，没有喜欢的女生就该有喜欢的男生？实话说，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我自己。要是非要说一个……那我喜欢学习。喜欢成绩给我带来踏踏实实的成就感。”
“呵呵，好事，你有目标是好事情。但是……”
李文略不耐烦，“嗯？”
“但是我听说有男生喜欢你。”
李文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手上的鼠标顿了下，黄艳的眼睛往电脑边瞟了一眼。“这把没闯过去哦？可以继续，点重新开始就行了。”
她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有防备心，没关系的，其实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忠实听众，首先我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现在经历的事情我都经历过；再者，我是教师，不可能几个老师站在一起就聊学生的八卦；最后呢，上课时面对的是一教室的学生，那更不可能给学生透露秘密了，因为但凡是老师，都有师德，在课堂上宣扬的只有正面的事情，也只有正确的价值观。”
她眼珠左右滚动下，继续说着，“你的家庭情况我也知道些，你一个人长这么大确实非常的不容易，在家里还有人的情况下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你讲话吧？现在连亲人几乎都没了。你大了，有很多所思所想，更没有个长者给你引路。说实话，我都替你觉得苦。”
李文眼眶微红，电脑上却并没有过多的红色扑克。他转过脑袋，眼中的警惕好似淡薄了些，他看着黄艳，老师的嘴角眼角俱往下弯了些弧度，看起来非常真诚。于是他摆正头，继续点着电脑纸牌游戏。
闷了小会，咽了口唾沫，他接着说：“还行吧，一点都不苦，自由自在，没人管。我相信班上没有一个人能达到我这种拘束的舒适感。”
黄艳见答，戳了句，“见同学们放学都有地方归去，你也是羡慕的吧？”
李文终于没办法抵赖下去。
黄艳见势，诱导道：“其实人跟人相处有的是需要忍耐的，能不能相处下去，看的是你最看重的点。我跟郑书两人的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不够好，男人的的欲望总是很多，可我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想，也不愿意配合。然后他生气就强行跟我，我为此都堕了好几胎。但是我也不能就因此不跟他了，我看重的就是他日常的温和待人而不是床上的事。这就够了。”
李文懂黄艳说的是什么，刹时脸红，甚感尴尬，“你干什么给我说这个？”李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点羞涩，但还是追加了句，“郑老师看着不像是会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的人。”
“老师只是想跟你说，比如我有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地方，也要烦你海涵，我是老师，你看重的点我能提供就可以了。我可以充当你的树洞。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完全可以跟我说。老师相信你，所以也愿意把秘密告诉你。”
女孩子的隐私大于天，如果一个女生愿意把她的私房话交出来，即代表限的诚意。李文想到此。紧闭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点了点头。
黄艳时刻关注着李文的微表情和小动作，见此，立马放下作业和红笔，端端面向李文。“我听说今天去找你的那小痞子喜欢你，是真的吗？他还想亲你？”
李文点点头，慢慢地，下巴抵着胸膛，头逐渐垂下，右手拇指指甲直抠着食指侧，脸上是一大片红。
当着差辈分又差身份的人说这种事情，太他妈的尴尬了。
交心结束，李文往教室方向漫步而去。
晚自习已经开始，李文走在操场上，看各个教室泛出的朵朵黄色灯光，柔和极了，毫不刺眼，在夜色中，它始终能发出自己的热量照亮行人的前路。李文此时的心里也跟这灯光一样，收起冷调，慢慢的转成微黄。从此世界上有了一个跟他共享秘密的人，这个人永远站在讲台上，同那抹光一样，点亮一个在星夜趱程人的路灯。
李文踏步走向教学楼的楼梯，突然眼前一黑，楼梯间拐弯处的灯泡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坏掉了，他手指触壁，只得摸黑徐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