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兄弟成婚已经过了一年,于是按照旨意高明远出发去了西北大营。
高明远走了三个多月,这将军府里就冷清了许多。除了小盛和小兰偶尔过来看一眼之外,便是安世子隔一段时间就以朋友的身份过来给高启强送些好吃的。
但高启强一直不见他,也没有收那些礼物。
这天安欣带了盒微甜的南瓜酥,坐在凉亭内,静静地等着人过来。
现在的高启强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鱼贩了,嫁入了将军府,彻底变成了富贵人儿,帮着高启盛开了个私塾,高启兰也很上进,寻了个名医当学徒,高启强生个病不舒服就会叫她过来看看。
“见过安世子。”高启强微笑着向安欣行了个礼。
安欣看着眼前的高启强,心情复杂。毕竟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凭着本能,他想去抱一抱他,没想到对方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安世子,这里是将军府,请自重。”
短短一句话,给安欣泼了盆冰凉的水。
“抱歉,是本世子失礼了。”
安欣哭笑着,把那盒南瓜酥递了过去。
“我记得你喜甜,给你带的。”
高启强看着那盒南瓜酥,笑着回他:“世子的消息有点不灵通了,我最近比较喜欢吃酸的。”
安欣的印象里高启强向来是最不喜欢吃酸的,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吃了个酸橘子,还是安欣给他倒的茶漱的口才缓过来许多。
看着高启强刚刚开始就一直用手盖着肚子,安欣似乎明白了。
“……你有身孕了?”
高启强的侍从给二人上了饮品,给安欣的是碧螺春,给高启强的则是酸梅汤。
“有一段时间了,太医和小兰都来瞧过了,但还不知道是不是男孩。”
高启强摸了摸肚子,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安欣喝着茶,皱了皱眉,这将军府向来是不缺好东西的,这茶为什么他喝着这么苦?
“恭喜夫人。”安欣端起茶杯,“没想到这么快,少将军就有后了。”
高启强不说话,就看着池子里的锦鲤游来游去。
“安欣。”高启强的语气甚是平淡,“我自打嫁进来,有时候就会想,当初不认识你就好了。”
安欣看向他,听他这么说,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当初不认识你,我的心就不会这样痛了。”
高启强笑着,喝了口酸梅汤。
今天的酸梅汤酸得过劲了,酸得高启强泛了泪光。
安欣见状,不顾礼节,拉住了高启强的手。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高启强抽回了手:“我已经有了他的种,你藏我能藏一辈子吗?再说我走了,他不会放过小盛小兰的。”
高启强身上的蔷薇香刺激得安欣红了眼。
周围都是高明远给高启强安排的人,安欣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了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拉拉扯扯,高启强日子不会好过。
也不知道他这是过上了好日子,还是进了另一个地狱。
安欣收起那盒南瓜酥,淡淡地说道:“多让小兰过来看看,双儿产子不易,你万事小心。”
高启强转过身凑近他坐下:“他对我是一万个疼惜,你放心,我没事的。”
高家小夫妻二人的恩爱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小姑娘最喜欢的话本也有不少是以他们两个为原型的,把他们两个在一起之前的不容易写得要多悲有多悲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但谁都不知道,这话本里写的,本该是另外一个人。
但安欣也知道,高启强嘴上说着自己过得好,能有多好?这亭子周围十步就是一人,看得紧紧的,高明远把高启强到底当什么?
“时辰不早了,安世子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高启强看向他,嘴上的笑没淡过。
“……不了。”安欣心里已经痛的他快要喘不过气,起身准备要走,走之前没忘记拿走那盒一口没动的南瓜酥,“刚才听闻夫人有两声咳嗽,还望保重身体。没事可以晚上睡觉之前开开窗透透风,或许会好些。”
高启强听了他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多谢世子提醒,少将军平时怕我着凉,很少让我开窗,或许晚上开窗还能好些,我今晚就试试。”
送走了安欣,高启强被人扶回了屋里,他说要小睡一会儿不许人打扰,便让屋里的侍从们都下去了。
高启强心中忐忑不安,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今晚要来……怎么办……”
一高兴就允了对方,现在冷静下来一想,确实是冲动了些。
反正高明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要晚上没人经过这里,他和安欣还是能见一面的。
想到安欣,高启强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要是他的孩子就好了……”
安欣确实是来了,穿了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打扮得像个贼。
用着轻功,两三下就翻进了将军府,见高启强把周围的人都撤了,心里一阵欢喜。
他心里还是有我。
高启强点着蜡烛,看一阵风差点把蜡烛吹灭,转身一看,是白天那人。
“安欣!”“强儿!”
没能按捺住心里的思念,两人拥抱在一起。
已经多久没这样抱了?自打他嫁了,就规矩了许多,身上有了不一样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再和自己做那些逾越了身份的事。但今天自打见了他,心中的想念越来越强烈,压抑不住感情,于是冒险放肆一把。
安欣深吸着怀中人蔷薇的香气,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高启强被高明远好吃好喝养在府里,身上的肉多了许多,抱起来也软了些。
“强儿,让我好好看看。”
接着烛光,安欣摸着眼前人的脸,仔细地看着心上人的美颜。
脸是圆了些,但眼睛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清澈,反倒多了一丝魅惑。
可想而知高明远是怎样待他的。
“他对你,还好吗?”
高启强低下头:“他平日里对我,还算好,疼着我,把府里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只是别人不知道,自打我嫁进来,他的疯魔比以前更厉害了……”
高明远一个妾都没娶,甚至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娶了高启强之后,像是发泄这多年的隐忍一般,夜夜在床上折磨他,整个将军府里都能听见高启强的惨叫声。高明远白天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晚上就成了一个恶魔。
安欣听了这话,向床榻上看去。
床头的柱子上绑着两根缎带,心里有了答案。
高启强低声继续说:“有一次我不从,他拿来那两根带子,把我的手绑起来,折腾了我许久,之后便有了这个,那两根带子他就再也没许人拿下来。”
看着他摸着肚子,高启强的“这个”二字一出口,安欣便知道,他不喜欢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安欣心疼地看着他,恨不得将高明远千刀万剐。
当初他还让高明远答应以后再也不强迫他,现在看来,不仅出尔反尔,反倒是魔怔得更加厉害了。
“他都娶你了还这样对你,他把你当什么?”
安欣的眼睛红着,他捧在心尖上的至宝,居然有人会这么糟践。
“等这孩子出世,或许一切都会好了。”高启强含着泪看向他,“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一切都好,只是担心你。”
高启强听说了他辞官的事,实在是想不通。
“好好的干嘛辞官呢,你那官位是你寒窗苦读辛苦考上的,多可惜啊。”
“他一道圣旨让你我再也缘,我恨他,不想再帮他维护他这破烂江山了。”
高启强听着他这样说心里一惊:“慎言!那是天子,你不要脑袋了?”
“天子又如何?我除了你,别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高启强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的疯劲儿比高明远差不了多少。
他突然不认识安欣了。
“安欣?”
安欣一把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只要我想,我便能坐上那位子,既然当初一道圣旨将你我拆散,那我便一道圣旨把你抢回来!”
“安欣,你是不是疯了?安家满门的荣华和基业不说,你的性命呢?”高启强被他吓到了,赶忙让他冷静下来。
“……你还是这么善良。”
安欣握起他的手,在他的指尖落下一吻。
“说着玩的。我怎么会抛下你一个人去送死呢?”
“以后不许胡说了。”
高启强被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安欣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抚,心里又是另一个态度。
他不是说着玩的。
高启强被一道圣旨赐进高明远府里,安欣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在那之后得知自己的父亲在城外养了一群私兵,他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决定。只是在那之前不能让高启强有任何的危险,与其那时候强行把他要回来,的确不如让他先嫁给高明远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