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苍略感暴躁,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对这人并敌意,倒是对他身后那个,忍不住鼻翼微动,不知为何,仿佛嗅到一丝兽类气息,又好似浑然觉——
但眼下没空想这些关紧要的小事,赤着双眼又固执问了遍:“是你们把我师父弄走了嚒?”
幽季已经听烦了,心说就不该听大哥忽悠,什么万年难闻的聚形凶兽,难得一见。魁梧不凡倒是真的,只是就这大傻子一样的行为举止,没什么好架打。
亏他还以为祝傥能折在这儿,早知道传闻中的厉害凶兽是这种呆瓜,他真是连殿门都懒得出,嗳,什么穷山僻壤偏沟沟,早知道还不如呆在殿里啃俩西瓜来的爽。
可够死了,这日子一天天过的,贼聊。
想着便掏了掏耳朵,烦糟糟道:“我们抓你师父干什么,你师父是抓了能炼丹还是怎……唔。”
祝傥“咳咳”一声,搭了帝君的肩,顺道捂了他的嘴,另只手却已垂回袖中,捏着另一片符咒,蓄势待发——
这“一卦纯青”,本就不是为了应付那个几万年前,和大哥他们交过手的凶兽准备的,毕竟它现如今已成残魂状态。
正在成型的凶兽,随时暴走、发狂的,该是眼前这个。
这是为他准备的“囚笼”。
凛苍本来确实已要发狂了——但现下杀不杀人、杀多少人,都比不上师父的安危更重要。
他心里头还在疯狂推演时间——毕竟察觉到自己下给他的保护结界消散,也就刚刚不久前发生的,这俩人又何时来的?刚才撕裂个什么恶臭玩意?应该就是先前一直潜伏在零丘山附近的……
此刻凛苍虽也有心乱,但或许是因为重新站在零丘山,或许是因为冥冥中他是有什么和师父真相通的地方在……异常冷静下来了——斗狠用,师父的安全、有没有受伤,眼下找到他才最重要!
祝傥本来戒备的很,心说若大哥说的是,这只凶兽这些年来都“静悄悄”,那显然证明他的思维等级和智力程度,是远比当年那只更可怕的。
或者说,可怕的是他认的那个“主”。
混沌主赐予他的力量和食源,是远比其他靠战场上杀伐、人世间恶欲所喂养的凶兽要来的力量更令人可畏——
或许是因为帝君也在此,祝傥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连幽季都感觉到久经沙场的祝傥,好似在这一刻过于戒备了。
眼前凶兽红瞪着一双眼,突然扭头走了。
他此刻于空中一跃,只能看到部分头骨兽首,身下的大半身量都隐在鬼态黑雾中,雾一般疯狂绕着零丘山狂奔突袭,不时停下来左嗅嗅,右闻闻——
是这样嗅了能有一阵,才注意到自己流血和掉了部分骨头残渣的一个前掌,血味会干扰师父可能有的一点踪迹气息,凛苍只好又幻回人形,随便撕了条布包了包——
却陡然听闻有人也开了口,却仿佛是怕吓着游咎一样,声音喊得很轻,却非常清晰:“游咎——游咎——已经没事啦,小游仙君——”
凛苍微微蹙眉,心道这人……
他这才像是有空想一下刚才对方打招呼一样抬起指上黑鸢,许是因为他打扮太低调,凛苍一时间没将这人和现任“鬼主”联系上,只通过那黑鸢想起,他或许和那个曾在祭鼎中救过自己的人有点渊源?
但为什么鬼界的人又来了,莫非师父已经……
不对,要是真出问题了,他于此刻摇铃聚魂不是更好,何必也只是喊人?
更不对,他凭什么喊我师父?!
凛苍现在脑子里格外慌,又分外乱,乱七八糟胡裹一通,甚至连愤怒又再聚拢,不知从何而起,一点点声音杂源都让他忍受不了般的想疯狂屠戮些什么——
刚想冲这人吼一句你闭嘴。
却听闻这人拿捏的气氛恰到好处一般,又跟轻声诱哄孩童般小声哄:“你真正的凛苍也过来啦,小游仙君——”
一句话说的凛苍又吼不出来,不知怎么,心里还挺受用。
幽季早从虚空里拖了把极为华贵的躺椅,正正好摆在了游咎那小破屋门口,悠闲支颐躺着了,毕竟他刚才进去喽了眼,那可真是破的,多看一眼都觉得穷酸破旧。
于是宁肯这么露天席地躺在外头。
祝傥自是不能跟他享清福一样置身事外,此刻他也确实着急找到游咎。
自古以来,想要凶兽死,先杀混沌主!
幽季看着这俩大傻子一个满山狂绕,一个坚持常喊,于这乱七八糟的声量里,忽然耳风一动,他一弹指,却是一道辉光顺闪至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