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得下心对自己的身体动手,却忘了人在伤病中最是脆弱,得了一点点好便想摇尾乞怜,不知廉耻地哀求一生的偏爱与条件的钟情。
叶珩鸿见他抿唇柔弱,眼泛泪花的模样,越发心疼不已:“野云别哭,可是委屈了?”
谢野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定了定心,状似呜咽道:“殿下,野云知了,野云弄砸了毕业典礼。”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情况怎么样,外面究竟是怎么说这件事的?他很需要知道。
再有,哭哭啼啼地提起糟心的事,恐怕就会勾起殿下的厌烦,加速被丢弃的过程。
叶珩鸿只觉得爱人可怜可爱,身上的伤没好,还想着周全外面种种事宜,解释安抚道:“甚大碍,皓月甲出了问题,对繁星甲的吸引异常强烈,这才造成了混乱,你处理得很好。相关负责人正在调查。”
谢野云心里松了一口气。成了,殿下发话就是有了八分把握,接下来不过平添证据罢了。
现在,谢野云仔细端详起叶珩鸿的脸,那深沉的紫色瞳眸里浮动着清晰可见的心疼与怜惜,与他想要的结果相距甚远。
不过,他想,他的身体废了,肯定法驾驶星夜甲了,价值大打折扣,爱与厌其中的转化顶多也就需要月余光景吧。
叶珩鸿见他眼巴巴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以为他虽不能动却渴望着亲近。抚了抚他消瘦的脸颊,又拨了拨他挺翘的眼睫:“先安心养伤,过段时间去第一军团就好了。”到时便可日日待在一处。
虽说是当参谋长,谁人不知那是龙潜之地,专去刷威望资历的。荣勤亲王殿下会在军中培养出新一批心腹,让谢野云同去就是把他划在自己势力范围之内的举动。
太不应该了。
谢野云垂眸,心中着实大惊,事情的走向不对劲。此番变故叶珩鸿为何看似毫不在意,对他的安排也没有改变,难不成他的伤能治好?以他对自己身体的感觉不应该啊。
他深怕打草惊蛇,不敢直接探问过多自己的身体情况,转而巡视了四周一眼:“这里还是月苑吗?野云惶恐,是否耽误了殿下任职的行程?”
“你啊,一贯在这些装潢摆饰上糊涂,”叶珩鸿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谢野云的额头,“行宫的规制是这样的?吾本就要在这斯莫希蒂宫小住一段时日,不曾耽误日程。”
叶珩鸿当日直接带着谢野云回了斯莫希蒂宫,皇家御医尽用着,一切大小事宜比月苑行宫更好办些。
谢野云出身普通,也不在身外之物上留心。仔细看去,比之月苑果然富丽更甚,不愧是历代皇储正式所居之所。
他发觉越来越不对劲了,星夜甲赛的戏明明演得很好,事情后续却并未如他所料一般发展。
他似乎正在登堂入室?!
谢野云还欲再说两句,确实重伤的身体发出了抗议,不能支持,突然的晕眩让他闭了闭眼,精神跟不上了。
叶珩鸿见状,想着他还需静养:“歇着吧,刚醒就操心这许多。这些事哪里值得你费心,给吾养好身子要紧。”
谢野云抿唇,心下的感觉愈发不好。
不值得费心的什么事?那可是打击了他核心价值的事情。他的战力已毁,可谓用之人。殿下却是一副视他如珍宝的模样,好像只在意他这个人,不曾考虑任何其他外在的条件。
厚爱深情如此,一朝一夕真的可以改变吗?
谢野云按下种种纷乱思绪,上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叶珩鸿只觉得他乖柔听话,心里熨贴,亲手为他掖了掖被角:“睡会儿吧,吾一会儿再走。”
谢野云斟酌着开口:“野云惶恐,如何担当得起。”让荣勤亲王看着自己睡觉,他觉得很不妥。不过,他也是在试探。
叶珩鸿笑意未改,语气也照样温和:“怎么了,可是不习惯有人看着?”似乎谢野云说上一句不,这件事就算了。
谢野云拉上了叶珩鸿的手,他伤后虚弱,只是虚虚搭上。叶珩鸿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动作。
“殿下陪野云一起躺一会儿,好吗?”谢野云言语轻轻的。
叶珩鸿眯了眯眼,看他睁大一双桃花眸软语哀求,也算是撒娇了,眉心微舒,应下了,召宫人进来伺候。
宫人们受召而入,为亲王殿下宽衣,随后侍立在旁,屏声息气。
谢野云心里舒了口气,他不得不去试探叶珩鸿的底线,因为他之前大概认了叶珩鸿的感情,现在需要重新加以确定,好在殿下依旧是殿下,并未走下神坛,仍然容不得忤逆。
这样的感情,就是消耗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