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似远山的少女，伤稍微了一些，李文安想上前去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呆呆的坐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搔后脑勺。
“我叫周宁，是一名剑修，来自天南摩天塔。”少女率先开口，声音冷冷的，但是很好听。
“我叫李文安，是一名挖药的，来自对面的隔壁院子。”李文安有些紧张，声音都变了调。
周宁微微一笑，犹如冰山上的雪莲绽放。
“这里不是你家啊？那就去你家看看吧。”
说走就走，李文安带着周宁离开了孙家院子。
李文安带着周宁进了自家院子，给她看了自己采摘的草药，给她看了自己写的字。之后，李文安又带着她在小巷里走逛了一圈，期间看到挑水的老奶奶，李文安主动上去帮忙，顺道去老奶奶家里转了转，混到了两个馍馍。
周宁第一次见到这么真切的凡俗生活，感觉很是新奇。
——
下午，景霄写完最后一封家书，孙得福的九十九封家书，总算是写完了。他放下毛笔，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个“球”。
“志平，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百里钱，乳名叫志平。
“来看看你，今天收成怎么样？”百里钱名字带着一个钱字，也是最看中钱的。
“也不多，今天也就小镇东边的老张头来写了一封比较长的信，一共用十七八页纸，收了他二十文钱。其他的也都是三五页的信，总的也就大概二十来封信吧。”景霄僵坐一天了，一边舒展筋骨，一边说道。“快到重阳了，书信自然比以前多一些的。谁都有牵挂，特别是逢年过节。”
百里钱打开了景霄的钱匣子，开始帮景霄数钱，数着数着他的宽大袖口里就会掉出几个铜钱来，然后百里钱就将所有铜钱捡起来，整整齐齐的码在钱匣子里，一摞一摞的像是一根根柱石。
“景哥儿，今年山神庙还没去打扫吧？”百里钱轻轻的盖上钱匣子，习惯性的用手拍了拍。
重阳快到了，重阳节既是小镇上最隆重的节日，也算是景霄的“生日”。因为景霄是重阳节在山神庙“捡到”的，所以先生要求景霄每年的重阳节之前必须去打扫山神庙一次。
“还没呢，等再过两天吧。”景霄回复说道。
“别等两天了，就今天吧。”
百里钱快速的将摊子收拾好，扛起木桌就跑回茅屋小院，让景霄抱钱匣子就行。
百里钱想到就干，风风火火的搞定一切，带上打扫工具，拉着景霄就往山神庙去。
途中路过张小华的小饭馆，百里钱说是肚子饿了，今年也顺带给山神供奉几个包子，估摸着山神还没尝过咱们这里的狗肉包子呢。
上山的路上，百里钱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两个好兄弟好久没这么聊天了。说了甄刻的胡闹，说了孙垚和丫鬟，说了李文安，说了外乡人；也说了生活赚钱，也说了石牌楼，也说了学塾……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景哥儿，你看了那么多书，懂那么多道理，你说人心究竟是善是恶？”走到山梁子上，百里钱停下来眺望小镇，很是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
“说起善恶之前，还需要知道一件事。”景霄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认真严肃的说道：“什么是好坏？”
太古之初，人族先祖面对猛兽妖魔和恶劣环境，能生存下来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在当时，有利于生存的事物就是好的，不利于生存的就是坏的。然后，有些事情的好坏是相对而言的，比如：你我同时遇见猛兽，你与猛兽搏斗，你重创猛兽却不幸身亡，对于你而言是坏事，对于我而言却是好事的，我可以轻松击杀了重伤的猛兽，还不用与人分享，可以独自占有。那个时代为什么一直被称为茹毛饮血，就是这个原因，对于每个人而言好与坏都是相对的，人类不止要面对外面的危险，还要相互伤害。
好与坏的道理已经法让人族很好的发展下去，之后，有圣人出世，提出了“公道”的说法。何为公道？公道最先说的是对大家都好的道理就是公道。比如，还是刚才那个事情，你我同时遇见猛兽，你上前搏斗，我在后面帮忙，于是我们一同杀死猛兽，猎物我们平分，比起让你先死我来补刀，我所得到的战利品只有一半，但是对于你是好的，你活了下来，对于整个部落的人来说也都是好的，我们消灭了一头猛兽，没有伤亡，我们今后就有更多的力量对抗猛兽侵袭。
人总是私心利己的，公道之后，圣人又提出了“道德”的说法。简单来说，道德就是心存公道的德行，或者说有多少公道都表现在德行上。人，要压制自我的私心去遵循公道，就是道德的起源。圣人提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从人族兴旺发展的角度出发的，之后所有言论教化也都是以此为基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为了淡化内部矛盾，可以更好的抵御外敌。
老吾老，幼吾幼。是为了保证传承和延续，人族可以更好的发展。
……
道德成为了一条准线，就将人类行为分成两种，善和恶。而每个人心中的道德准线都不一样，因为理解不一样，这才有了法家圣人出现，提出了律法。
“私心重的人，比较容易越过道德准线，所以为恶的可能多一些。能够压制私心的人，一般来说相对善一点。人心到底是善是恶，千万年来圣人也没能说清楚。”景霄说完，也是眉头紧皱，想了想又说道：“善恶只在一瞬间，人心受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所以不能片面的以善恶来论人。”
“景哥儿，你知道的真多，究竟是读了多少书啊？”百里钱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先生的藏书我大概都读过了吧。”景霄很认真的回复。
“你是说先生那一屋子里所有的书吗？天呐，你真牛。”百里钱感觉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景霄蠕动了一下嘴唇，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