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川的同桌笑嘻嘻问：“褚哥，你这么晚进来，都没人拦你？”
“我看有人也迟到了，还得登记名字才能进来，嫌麻烦，从后门那边翻墙进来的。”
“这儿读了两年多的书，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说能这样，”褚云川的同桌感慨道，“后门那边的墙还挺高的，我从来没想过还能翻，早知道的话，就可以免了迟到的那两次交的十块钱班费了。”
褚云川注意到抱着一沓数学作业的夏星沉往他这边走，不知怎的，眼神晃了下，原本斜靠在板凳上的背直了直。
意料之中的身影站在褚云川身前。
“褚云川，”清凌凌的声音响起，“第三节是物理课，物理作业也没写吗？”
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物理作业没写。”
夏星沉微带了愁容，许老太太一向较真，不怕学生得多，只怕学生学习态度不端正，要是让许老太太知道褚云川的物理作业一个字都没动，怕是能把人骂出教室去。
“不过……”褚云川从书包里抽出两张皱巴卷子，面色有些不自然，“昨天把两张测评卷子塞兜里带回去了，没事写了几道。”
那两张卷子上倒是有涂抹痕迹，选择题认真做了几道，旁边还写了公式，一些大概是胡乱填的ABCD，字迹龙飞凤舞，填空题空了一大半，大题题干勾画了一些，硬写了几个相关公式，但好歹有做题的迹象。夏星沉扫了一眼，唇角微扬，道：“还有两节课间，昨天物理作业是一张卷子，针对这次月考误率高的题出的，挺有价值的，你可以找出来看看能不能做。”
褚云川脸一僵：“我觉得不用看了，做不了。”
“那好吧。”夏星沉只是一提，他注意到测评卷子上褚云川做出来的部分都是偏简单的题型，像是有初中基础，但是进高中以后就没接触学习了，说做不了也不奇怪。
他又问了句：“是起晚了吗，吃早饭没？”
话题跨度有些大。叫褚云川愣了下，才回道：“还没。”
“操场旁边是小卖部，有点远，第二节下课了是大课间，可以去买点面包垫一下，不然第四节是体育课，跑完四圈还要练引体向上，挺累人的。”夏星沉提醒完，抱着作业走了，褚云川微怔地坐着，似乎还能感受到夏星沉刚刚停留在这儿时的淡淡洗衣粉香气。
“夏班长是不是对你有点特别，”同桌开玩笑道，“要是他成绩从年纪第一滑下来，老班会不会冲过来和你拼命。”
“和我有什么关系？”褚云川回了神。
“夏班长是很尽职，但对我们也没像这么对你事事都盯着啊。”同桌嘻嘻哈哈道，似意有所指。话音落下，叫周围一圈的人都互相使着眼色笑起来。
“我刚转过来，班主任叫他负责提醒我关于学校的事，”褚云川淡淡道，扫视了一圈起哄的人，“告诉我小卖部位置，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同桌在褚云川的视线下缩了回去，周围还支棱着头听八卦的人也各自别开了视线。
等到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其他同学准备做课间操，褚云川起身，打算下楼去小卖部买点吃的，隔壁上完物理课的许老太太走进来，中气十足道：“褚云川！来我办公室，把两张测评卷子给带上！”
这是准备利用这个大课间好好检查下褚云川的水平了。
褚云川认命地拿起卷子跟着走了。夏星沉回想起那两张卷子的完成度，感觉许老太太一个课间都不会放人了。
漫长的课间操一结束，一堆人就开始往小卖部冲刺，柳桑榆一边糊弄做着课间操，一边和夏星沉兴致勃勃八卦隔壁班班花同时劈腿两个人，闹到了学校，两个男的当着一众家长打了起来拦都拦不住的事，一转头，夏星沉不见了。
夏星沉气喘吁吁跑进小卖部的时候，货架上的小面包小蛋糕已经被饿狼投胎似的学生们扫荡得一空，只剩了几个有名的硬得像板砖的噎人面包，想起昨天褚云川吃食堂饭时皱着眉强行咽下的样子，夏星沉思考了下，还是去看别的货架了，扫过一排排巧克力和袋装饼干，摸了摸自己的饭卡，算着额度。
夏星沉上了教学楼，去了物理老师办公室的那一层，老远就听到了许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严厉教导的声音，心想果然没结束，还好买了吃的。
等褚云川拎着几本高一基础教材和习题走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过道上的眼熟背影，问：“夏班长？”
等在外面的夏星沉一眼看到了褚云川手里几本书的名字，不由轻笑了起来，递来一条奥利奥原味饼干和一长块巧克力，道：“先吃点垫垫吧。”
褚云川视线下落到了白皙掌心递来的粉色包装巧克力上，耳根微微发红，道：“这边都是老师，你就不能收敛点儿？”
“啊？老师不管我们吃早餐的，没关系的，”夏星沉有点懵，见褚云川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排斥，低头检视了下，“小卖部的面包基本都卖完了，就买的饼干和巧克力，都可以快速补充能量，是口味不喜欢吗？”犹豫着补充了一句：“这款巧克力是草莓味的，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夏星沉背后有跑步的声音传来，褚云川抬眼看了眼人，快速拿走了东西，往自己宽大的兜里一揣，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后退一步，站得笔直笔直的。
“咦班长你们在这儿干嘛？”跑来的是班上来拿作业的物理课代表，疑惑地看着像在对峙决战的两人。
“班主任让我在这周班会上找各科成绩前列的同学讲讲经验，我来问物理老师有没有推荐的人，正好碰到了褚云川。”夏星沉道。
“哦哦好，那我先进去了拿作业。”物理课代表闪电般冲进了办公室。
夏星沉朝褚云川摆摆手，少年步伐轻快，带着轻松笑意，也跟着课代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