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行至叶听雪心脉处,那里不比常人,有衰竭之兆。柳催掠过别处,叶听雪体内纠缠的两股内力偃旗息鼓,形成一个稳定的态势,让他不至于因为两股强悍内力相斗,爆体而亡。
“我觉得,你这么严重的内伤,一半是受摧心掌所赐。”柳催在他手腕处捏了捏,觉得他穿的有些单薄,皮肤总是泛冷,没什么温度。
摧心掌……叶听雪在心里念了一遍,脑中苦苦思索,想得头脑发痛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手背忽然挨了一下,是柳催甩了他一巴掌。
“别在这里犯你那疯病,我倒所谓……就是怕你醒了之后接受不了,恨不得当场自尽。”柳催意有所指,话语有些暧昧。
叶听雪努力掩下心头惊悸之感,面具遮住了他苍白面色。他确实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这伤病甚至每日每夜都在折磨他,不止是从软香馆里带出来那身附骨之疽般的瘾。每每运功,内力运行经脉气海,都能感受到阵阵剧痛,让他发不出六成功力。
按照方试弦的说法,半年前他被送到软香馆,此后浑浑噩噩地待在软香馆中。他这一身内伤应该是在进入软香馆以前受的,半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叶听雪濒临死境,才让赵睢和方试弦等人有了可乘之机。
原来有一部分是因为摧心掌吗?叶听雪想不出他和承天府,和李金陵有什么过节。
叶听雪喃喃道:“他也是为了《玄问天疏?”
柳催喝了一口热酒,觉得口中不是很有滋味,伸手扒拉他怀里油纸包。柳催说:“这倒是不清楚,但总感觉有些荒谬。”
叶听雪看了过来,只见柳催尝了半块桂花糕,冷冷一笑:“《玄问天疏的存在本身就很荒谬。”
他这厥词放完,也不多解释什么。叶听雪脑子里一片混乱,前路波诡云谲,承天府,袒菩教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好像都不肯放过他。偏偏叶听雪自己又一身的伤病,跟个废人也差不了多少。
“你要是害怕,我带你回死人岭,本座庇佑你一个也不是不行。”柳催扯了扯他的衣袖,似乎是醉得不行了,忽然闷头磕在桌子上。他伏在案上没有起来,说话温吞沉闷:“不然我去一刀把李金陵杀了也未尝不可。”
他喝醉了,说话却不像开玩笑,死人岭里的鬼不讲道义,柳催也从来没有表现得像一个好人。但从叶听雪的角度来看,他虽然不怎么能接受得了柳催的行事作风,但柳催也没有恶到哪里去。他很难捉摸,是个危险且看不透的人。
柳催不为《玄问天疏而来,也知道叶听雪根本没有《玄问天疏。
按照软香馆馆主苏梦浮的说法,《玄问天疏的下落指向了潇水山庄,为什么这些单追着他,而不去潇水山庄。再者,叶听雪好歹也是潇水山庄的少庄主,因故流落在外生死不知,潇水山庄里头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找他吗?未免太不合理了一些,叶听雪想得出神。
新裕茶楼的伙计适时在外头道:“客人是否还需要添些茶水?”
此间主人只是柳催一个,叶听雪既没有订房间,有没有准备给钱,听小二问话便不吱声。柳催还在那里趴着,也不说话,闷了半晌,才扯了扯叶听雪。
“问你呢。”
叶听雪摇头道:“我没什么要的。”他刚说完,感觉柳催肩膀抖动,似乎是在发笑,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直起身,面色如常,看起来也不像一个醉鬼。
“既然不喝茶,歇也歇够了,那就走吧。”柳催在茶盏里投了一块碎银子,拉着叶听雪走了出去。
他们刚一动作,茶楼里那些混在人堆里的承天府人顿时有了动作。
柳催放浪不羁,在茶楼里喝酒喝个半醉。他半靠在在叶听雪身上,两人挨得十分近,看起来十分亲昵要好。
叶听雪有些注意后头那些眼睛,但柳催暗中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万事不可急。
承天府的人跟着也出去了,柳催出门后被晚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他拉着叶听雪左转右转,不到片刻就甩开了那些承天府的眼睛。
承天府的人在查他们,论是为了《玄问天疏,还是为了软香馆那事情,这两件对叶听雪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那么柳催呢?这人出身自死人岭那样的凶恶之地,一向不为江湖正道所容,承天府和死人岭更是势如水火。
“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叶听雪说着,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分明进去新裕茶楼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注意到他们。
“不卖点破绽,他们怎么会有动作呢?”柳催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