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一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从深山密林走出,大巴转到小车,换乘七个多小时的飞机,跨越一千多公里,紧赶慢赶总算在下午前到家,只为赶在唐睿下班前给他一个惊喜。
一进门,他就敏锐察觉到玄关处多出的几双鞋和家里随处可见两人的生活痕迹,茶几上摆放着成双成对的杯子、餐桌旁拉开的两只椅子,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丑陋甜橙类装饰品,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他走走停停,观察家中几个月没回来就历历可见的改变,终于在拉开的抽屉处找到自己一直搜寻的目标,五盒避孕套,四盒未开封,唯一开封的一盒也才堪堪用了一两个,看来哥哥和易清做爱并不频繁,唐念满意地松口气,又循着后花园走去,离开时他又新栽种了几盆茉莉花,不知道哥哥照料的怎么样。
却不期然在花园中遇见易清,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梢打在青年白皙俊俏、稍显稚气的脸上,让人不禁以为是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男高中生,双眼半阖,惬意地窝在唐念往日最常坐的躺椅上昏昏欲睡,一幅鸠占鹊巢的模样。
甚至还厚颜耻地穿着哥哥的衣服,唐念能闻到那件衣服上让人安心的、哥哥的味道,张倩不是说易清很讨厌哥哥吗,为什么还要穿着对他来说明显不合适,过于宽大的衣服,难不成易清是在耀武扬威地向自己炫耀?
他冷眼打量着这个将和哥哥共度一生的人,和自己截然不同,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这就是哥哥的品味吗?被这种小白花类型吸引。
易清半昏半睡间察觉到有一道冷冰冰、充满嫌恶的目光一直盯着睡梦中的他,潜意识里警铃大作,脑海中不断发出警告提醒自己处境的危险,终于还是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和一道勾人心魄的眼睛对上。
比起用外在浅显的“美”,用内在的“神”来形容那双眼睛更合适,那种魅力远胜皮相、骨相之上,是一种神态的动人,易清打小被夸好看,也见过数长相精致的俊男靓女,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幽深、充满故事的一双眼,一时间看呆在原地,不仅未察觉那双眸中漫溢的恶意,潜意识中的警报也忘得一干二净。
对于他来说,灵感枯竭异与慢性死亡,在唐睿强制逼婚后,他再也没有过提笔表达的冲动和灵感,此时此刻又突然眷顾了易清。心脏一下又一下清晰、急促的跳动声像有力的鼓点敲打着他的心房,周遭一切事物都黯然失色,只余那张脸清晰可见,原来一见钟情是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矜贵明艳的一张脸会出现在这里?他心中疑惑,可又不想出声,怕惊扰这一切,只是他镜花水月地幻觉。
唐念对自己的脸有自知之明,也在数人身上见过他们对自己露出这样痴迷、迷恋的情态,可这个人他绝没预想过会是哥哥的爱人,也万万没想到会有哥哥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