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鸿见俞晚似有心事,主动靠近他,细碎的吻落在眉间,让他回过神来。
“晚晚在想什么,为何紧皱着眉?方才在殿中发生了什么?”俞晚看了看他,将鳞片收起来。才整了整神色。轻声道:“如你所见,神女拒绝参与斗争。我们走吧。”
“走哪儿去?回九重天吗?一旦回去,这孩子定然瞒不过父帝。到时候,便是将你与轻鸿一齐扔下诛仙台。轻鸿真身是重明鸟,天生神骨。堕入诛仙台不过是凡间历劫几世,还清罪业,再归来还是炎阳神君。可你呢?落进去便是灰飞烟灭!”云江冉此时开口,倒真让俞晚犯了难。
“那你们回去吧,便说我被大妖吞了去,早丢了性命。”俞晚有些自暴自弃,明明不在他,凭什么要叫他来承担后果,只因为人微言轻吗。如此一想,更觉不忿。便要施法离开。
云轻鸿急切上前拉住他。
“晚晚,这不是你的,不该让你堕入诛仙台。待我回到九重天,自会向父帝请罪。要杀要剐随他,但你放心,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动你的。什么诛仙台毁仙泉,通通由我一人来受。”他见俞晚不为所动,心下更慌,便口不择言起来。
“你腹中毕竟是他的孙儿,神族繁衍困难,千万年才有这么一只重明。就算是看在逝去的母后面子上,他也不会让重明一族血脉具断。晚晚,与我一起回去见他可好。”这只鸟单纯到俞晚不知说他傻还是天真。但还是被他真挚的语言打动了些,心头有些动摇。
“重明是上古神兽,可东海小龙不是,你又怎知,它是一只重明鸟。若只是一条小龙,难道就活该被舍弃吗?”才两个多月,俞晚只能感受到腹中灵气交织着他与云轻鸿的气息,却法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
“是个龙蛋,早些时候我便用神力查探过了。”虽这对于云轻鸿来说很残忍,云江冉还是选择了告诉他们实情。
“父帝神力深厚,远比我看得更清楚,论你躲到何处,都法瞒过他。”这话算是彻底断了俞晚的希望。他知道天帝这个人看上去温和,实则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更何况是在他眼皮底下,跟他的儿子苟合。上次被发现,尚可以说是云轻鸿失了神智,意而为。天帝面上虽未表现什么,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俞晚的寝宫。直到他下凡,也没能再见他一面。
其实他不明白,天帝究竟看上了他什么,为何要选中自己成为帝后。除了一身优越的皮相,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却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帝后,稀里糊涂的跟自己名义上的两个儿子纠缠不清。
他只是一条向往自由的小龙而已。他什么也没有做,却要承受这一家子给他带来的妄之灾。
帝后这名头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是被束缚在九重天之中。先帝后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从云轻鸿身上可见几分。重明一族是天生的战神,好斗且战斗力极强。她与天帝从宇宙洪荒走到天界繁盛。替他清扫了数障碍。这柄利刃却在安定之时被尘封起来。用帝后这个看起来比尊贵的剑鞘,将她束之高阁。
这故事听来很唏嘘,也是云江冉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只因为他见过母后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他早慧,很小便知道父帝对母后只有敬而爱。母后却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父帝。
他对天帝的感情很复杂。仰慕、怨恨、尊敬和渴望他的爱。他也知道母后早逝的原因,是郁郁不得志。终身被困在九重天。替他打理天宫,迎来送往,。她是个好帝后,好母亲,好妻子,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当得知父帝要迎娶新帝后时,他愤怒,悲切,替母后感到不值。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做了卑鄙的事情。将父帝在乎的人占为己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凌辱他的新婚妻子。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报复,本来不想将云轻鸿扯进来的。
云轻鸿是与他截然相反的一个人,他沐浴在母后为他编织的谎言之中,傻傻地相信父帝与母后是神仙眷侣。所以在得知有人占了母后的位置。他只想亲手杀掉这个入侵他幸福家庭的外来者。却在意识中被吸引。他发现俞晚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坏,好像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于是他坦然接受爱上自己父亲的新婚妻子这件事,并想要时时缠在他身边。他不明白为什么世俗不容。俞晚根本不爱他的父亲。
笼中鸟已经死在了最华丽的金笼子里,俞晚不想成为下一只金丝雀。他想要逃。
他祭出了在神殿中得到的那把剑。佑生在面对非主的人事物之时,论对方是神还是魔,都会展露其全部锋芒。
剑尖指向了云江冉,那个昨夜还在与他耳鬓厮磨的神君。
“让我走!”
“你又能逃到哪儿去呢!坦白才能从宽!”这柄剑,云江冉好像见过,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只能抵着剑意上前拉他。利刃穿过肩膀,剑尖生生刺过肩胛骨,可他未曾退后一分。
“跟我回去,我会护住你和孩子的。”俞晚不相信,不相信一个莫名其妙闯入自己安稳世界的所谓“儿子”。他已经退到了悬崖边。
空中忽然腾起黑雾,一个让云轻鸿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太有趣了,让我来帮你们做个决断吧。”瘆人的笑声在山谷之间回响。黑雾散去,二人面前已然什么都没有了。
云轻鸿化为原型,紧追着黑雾不放,却被魔界的结界挡了回去。他发疯一般冲撞着结界,却法撼动分毫。
一念之差,竟让顾夕照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