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出了陈府,小黎氏就对车夫喊:“先往东走。”
东面就是永福县所在的方向。
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去向,所以想等走远一些再告诉车夫。
由于是背着陈启年偷偷离开,小黎氏心里还是挺紧张的。
她掀开车窗左顾右看,意中看到一个小厮在偷偷跟随,不用想就知是刘管家派来跟踪她的。
她冷哼一声冲车门喊:“赶快一些!”
车夫一听,扬起马鞭打了一下马背,马就拉起车跑了起来。
后面那个小厮也跟着跑了起来,等小厮累得气喘吁吁之时,她让两辆车的马夫下车将他打一顿,直到他奄奄一息没法再跟踪才又启程离去。
等解决了那小厮,小黎氏才稍稍将心放下,闭上眼睛假寐。
母子三人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许久后,小黎氏开始设想到永福县之后要如何安置。
她们的户籍都不在手上,就算去了永福县也住不了客栈,当然也不是绝对不能,也许花点钱还是能住得上一些不太正规的客栈的,但是她们值钱的东西太多,也怕不安全。而且住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那毕竟不是家。
“娘!陈露是从京城回来的!”
正烦恼着,陈霜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考,她的声音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小黎氏睁开眼睛,看见陈霜瞪大着眼睛看自己,眼里满是惊恐。
看见陈霜如此,她内心就不安起来。
她慌忙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陈露是回来报复我们的。”陈霜喃喃道。
小黎氏听完却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又要说什么她不知道又可怕的事呢。
她用带了些许责备的语气道:“这用你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她都将咱们家的银子卷到苏家了,她就是想让咱们变成穷光蛋。”
她已经很烦恼了,陈霜还一惊一乍的吓唬她。
看见娘亲不以为意的样子,陈霜着急道:“也就是说,她之前一直在京城,而她的报复其实早就开始了!她也许就是被那个大官所救,然后被带到京城,机缘巧合下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所以就计划报复我们了。”
“我们在京城的时候,缘故失窃,也许就是她做的,她可能意中知道我们也在京城的消息,于是就策划了那起偷盗案。”
“那个时候,捕头不是怀疑我们是被仇家报复吗?可我们在京城根本就没有仇家啊,不是她是谁?而且她完全有这个能力报复我们,她身边那个男人不是三品大官吗?她们不是关系要好吗?也许就是她让那个大官帮忙做的。那个大官手底下肯定有人,他只要派个人去做就行了。”
陈霜这么一说,小黎氏就开始慌了。
陈霜又继续说:“还有,我们从京城回来那一天,贺安哥哥去见了一个人,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仇人。当时贺安哥哥说去见的人是同窗,他可能撒谎了,他一定是见陈露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贺安哥哥见了她,她告诉了贺安哥哥咱们的事,所以贺安哥哥才会在那天之后就不理我了,甚至还阻止我去贺家。”
听完陈霜的话,小黎氏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也露出和陈霜一样惊恐的神色。
她心中骇然,原来那个小贱人竟然那么有城府。
可是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用了,她们已经被报复了。
从陈露的报复手段来看,她似乎是想让她们穷困潦倒。还有夺走她们想得到的东西。
她知道她们在乎钱,就把钱夺走,知道陈霜喜欢贺安,就让贺安厌弃她。
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手段要对付她们?
现在她们携款潜逃,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会不会不放过自己一家三口?
小黎氏母女俩越想越怕。
“我们该怎么办?”陈霜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怎么知道。”小黎氏也一脸措。
她本来就是没有计划的逃跑。
她不想让陈启年休了她,也不愿让陈露将家里的钱都拿走,所以才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陈霜哭了一会儿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了。
“娘,我们这样逃跑也不是办法,我怕陈露会报官抓咱们,我不想被当成通缉犯!”
“你看他们去县衙并没有抓您一起去,可见陈露是真的没有证据,她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对付我们了,她也不会杀我们,所以我们待在牡丹县是安全的,没必要逃跑。但是现在我们拿了她的钱跑,她可能会报官抓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名声狼藉了。”
“可我们回去就会失去所有,娘可能会被休掉,又没有钱,到时候咱们怎么过活?”
小黎氏也害怕被当偷盗犯抓,她跑路时哪里想到那么多?这会儿听陈霜分析,她心里可害怕了,可是她也害怕被休掉啊。
“没钱可以借,可是如果没有名声,咱们就没法活了。
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咱们先偷偷把东西送回家,然后就去舅舅家躲一下,爹没看到您就休不了您。而且还有阳儿呢,让阳儿向爹求情,爹应该会看在阳儿的面子上不休您的。至于钱的事,咱们可以跟舅舅家借,舅舅拿了咱们那么多钱,他应该是有钱的,等借到钱,咱们先买一个宅住下,之后您尽快给女儿找个富户婆家。娘不是认识很多富户吗?反正女儿是嫁不了贺安哥哥了,嫁谁不是嫁?这样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陈霜还是有几分小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虽然她心里还是喜欢贺安,但是贺安这么厌弃她,她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跟他在一起的可能了。
她这个办法确实不,但是她不知道,就算她们能避免因偷盗被抓而身败名裂,也避免不了身败名裂的结局。因为陈露打算散布她们的谣言了。
她的一番话算是解决了小黎氏的所有顾虑了,可是小黎氏还不能马上下决定。
因为她享受了那么多年荣华富贵,她不甘心啊,她捏紧双拳恨恨的说:“陈露那个小贱人怎么还不死!若不是她,我们就不会到沦落这种境地。”
“娘,让车掉头吧。”
陈霜见她还在犹豫不决,就催促道,她何尝不恨呢。
小黎氏掀开车帘看了外面一眼,正好看到立在路边的永福县路牌。
她放下车帘,转回头视死如归的看了陈霜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
“停车,回头!”
她的指令一下,车夫马上调转头,沿路返回。
虽然想好了对策,但小黎氏母女俩脸上都是愁容。
她们出门时,刘管家已经带人去找陈启年了,不出意外的话,陈启年已经知道她们携款潜逃的事了,他一定会派人来找她们的,以他跟贺县令的交情,说不定会让县令派人帮忙找。
她算了算时间,也许现在牡丹县的捕快和陈家的下人都在找她们的下落了。
可能不出明天,大家都知道她们离家出走的事了。
小黎氏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
因为此刻陈启年还在小酒馆里一碗接一碗的喝酒。
而陈露等人回到府上也想不到她们会携款潜逃。
陈露一到家,就紧张兮兮的回卧房检查裙子,因为她在姨妈期穿了白裙子,怕露出来,这古代的月事带可没有姨妈巾这么防漏,她今日出门带披风也是防止万一漏出来,可以用来遮挡。
她检查过后没有发现异常,但还是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才出来用午膳。
吃了午膳后,苏士离塞了一张百两大钞给她就立刻带着地契和王管家出门去了。
苏士离要做一件事,就是将所有产业除了苏家主宅外都卖掉,然后去京城。
顾九告了十天假陪露露回来,今日是第三日,除去两日回程,就还有五日能呆在牡丹县。
露露肯定是要跟顾九一起去京城的,她路引都开了,也就是说五日后露露就要离开牡丹县了。
他在牡丹县生活了将近一辈子,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唯一让他牵挂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了。
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就要去京城定居了,这一去不知多久才会回来呢,他不跟着去哪里放心得下?
就算她要经常回来,他也是不愿意的,毕竟路途遥远,不安全又不方便。
他有意要将露露许给顾九,所以他想亲自去看看顾九的家人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好。反正到时候商议成亲的事也要双方家主面议的。
他知道,就算现在去找买家,也不能赶在露露去京城之前卖完东西了,不过只要尽早卖完东西,他就可以尽早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