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昭阳公主母女俩用了早膳就进宫。
刚进宫门不久,就见安国公夫人顶着一张春风得意的笑脸从贵妃寝宫的方向走出来。
两方人碰头,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安国公夫人又笑着离开了。
昭阳公主母女俩对视一眼,觉得大事不妙,贵妃不会已经和国公夫人确定好柔淑和李文华的婚事了吧。
母女俩快步走去贵妃寝宫,到了之后发现贵妃人不在,问了宫女才知道,贵妃刚刚离开寝宫,正在去陛下那里请旨给柔淑公主和李文华赐婚。
“糟了!”母女俩惊呼一声,来不及解释了,直接提裙往勤政殿狂奔。
贵妃寑殿与勤政殿的距离有些远,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的看到贵妃从轿辇走下来,往勤政殿大门走去。
“蓝贵妃!”
“贵妃娘娘!”
昭阳公主和顾香同时喊出声。
蓝贵妃听到喊声,抬起的右脚收了回来,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是昭阳公主和顾香在喊她。
于是她就站在门口,等两人走近。
双方互相见礼后,蓝贵妃笑着问:“昭阳妹妹,顾香,你们也是来找陛下的吗?”
“我不找皇兄,专程来找你的,我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昭阳公主急切道,顾香在一旁猛点头。
“那等本宫去先跟陛下求一道圣旨再与你们一同去寝宫说说?”
昭阳公主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御林军,还有蓝贵妃身边的宫女,压低声音道:“圣旨稍后再求,这件事即刻要跟你说,事关柔淑的幸福,先回你寝宫再说。”
贵妃一听事关柔淑,只好跟着昭阳公主母女两走了。
几人回到贵妃寝宫,昭阳公主便支开了宫女,顾香则去找柔淑公主。
见四下人,昭阳公主才道:“李文华是断袖,不能将柔淑许给他。”
贵妃听完勃然大怒,发了好一通火,她骂国公夫人居然胆敢隐瞒她儿子是断袖的事跟她结亲!简直可恶,害她差一点就去请旨赐婚了。
昭阳公主安慰道:“好在事情也没成,也许安国公夫人并不知情吧。”
“不知情?”贵妃冷笑一声,“自己的儿子二十多不成亲,又不近女色,难道身为娘亲的不着急不查问?她是怎么为人母的?还有那李文华既然是断袖为何还答应要娶柔淑?是想让我柔淑守活寡吗?真是岂有其理!”
昭阳公主猜测,大约是因为李文华是世子,将来是要袭爵位的,他不能没有子嗣,所以才会答应成亲吧。
不过贵妃也不笨,她怎么会想不到,所以昭阳公主也没开口。
贵妃喝了几杯茶后,心头的怒火才降下来一点点,对昭阳公主说:“多谢昭阳妹妹告知本宫这件事,本宫即刻召安国公夫人回来问话。”
昭阳公主道:“也别问话了,这种事情,就算她真的知情也会否认的。直接跟她说这婚事不成就是了。”
蓝贵妃一想也有道理,马上叫来管事嬷嬷,叫她即刻去安国公府退了婚约,胡嬷嬷领命走了。
胡嬷嬷一走,蓝贵妃就叹气道:“看来本宫得重新给柔淑挑选夫婿了,柔淑适才还与本宫生气呢,她竟说她心悦付韫,叫本宫推了与李文华的婚事,本宫没依她,那个付韫才是个三品官,连母亲都没有,在京城毫根基,他怎么跟李文华比?谁知道那个李文华竟然是个断袖。罢了,京城那么多好儿郎,本宫再好好挑选就是了。”
贵妃的这几句话都不是昭阳公主爱听的,因为她并不在乎什么家世不家世的,再说靠自己能力年纪轻轻就当上礼部侍郎了,这不是人中龙凤了吗?能力多强啊!她儿子顾九也是三品官呢,她觉得就挺好。再说没有母亲怎么了?自己当家做主不知多快活,顾万里还是孤儿呢,对家人好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人与人都观念是不一样的,也不能说谁对谁。
昭阳公主就默默的听蓝贵妃发表心中感言。
安国公夫人回到家中,才两刻钟不到,就听到下人禀报贵妃派人来了。
她以为是来传旨的人,心中一喜,笑着从客厅走出来。
不过却看到来人是贵妃娘娘的管事嬷嬷,她疑惑传旨的不是应该是礼部的传旨官吗?
不过也有可能贵妃娘娘有什么要交代的吧,于是她堆起客套的微笑,请婢女给胡嬷嬷看茶。
胡嬷嬷看到安国公夫人,按规矩给她行了礼,看了一眼婢女递过来的茶,没有接,只面表情的说:“贵妃娘娘说了,公主与世子的婚事作罢,有任何不解请问世子。”她说完一句话就离开,赏银也不要。
安国公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离开了,她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便沉下脸来叫人去传李文华。
人一走,安国公夫人忍不住就开始骂骂咧咧:
“贵妃是什么意思?这个逆子他做了什么?他把这一桩婚事搞砸了吗?
柔淑公主是他能娶到最好的女子了,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他还想怎么样?
从前给他说亲,他说镇北将军的女儿太粗鲁,史部尚书的女儿有龅牙,首辅大人的嫡女太矮,京城适龄的贵女就没有他挑不出毛病的。
挑了好几年,那些女子都嫁人生子了,府里二公子的儿子都准备启蒙了。
他作为一个继承人,还不成亲生子,这像话吗?再不成亲生子,世子之位都要被人夺走了,一个没有子嗣的世子,将来如何继承国公之位?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桩好姻缘,他却要毁了。”
“夫人稍安勿躁,别气坏了身子,”安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柔声安慰。
安国公夫人哪些能消气,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就见李文华摇着折扇走来。
李文华走近客厅就听到安国公夫人的骂声了,他语气淡淡的问:“娘找我有事吗?”
“贵妃说不与咱们结亲了,还说原因在于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国公夫人一见李文华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火大,她大声质问。
李文华沉思片刻,立刻想到大概贵妃已经知道自己是断袖的事了,他松了一口气,婚事作罢也好。
他所谓道:“不结便不结吧。”
当初答应要成亲,是因为娘说她如果他这一次再不成亲,她就吊死在他跟前,没有办法,他只能答应,还说她做主就好,反正娶回来不理她就是了。后来知道对方是柔淑公主后就后悔了,公主是个好女子,他不想害她。
安国公夫人被他的态度又气到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想成亲是吗?你不想继承国公府么?”
“对,我一直都不想成亲,娘不是知道的吗?若不是您以性命相威胁,儿子本不会答应的。国公的名头对儿子来说没那么重要。”
“你说不重要就不重要?你想将这个位子让给那个贱人的儿子么?你想气死我是吗?”安国公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就算不做国公又怎么样?儿子有钱,可以让母亲安稳度过一生。”李文华说。
“这是钱的事吗,我的儿子不能被别人比下去,你得给我成亲生子!”
“那母亲可要失望了,儿子是断袖,不会生子的。”
“你给我闭嘴!”安国公夫人怒吼,随即向身边的嬷嬷使眼色。
嬷嬷会意立刻将外面伺候的下人赶到一边严厉警告。
“娘还记得阿乐吗?”李文华自嘲一笑。
阿乐!提起这个贱奴,几年前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又浮现在安国公夫人的脑海里,她气得砸掉手里的茶盏:“你提那个贱奴干什么?你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她已经不记得那一天,她是因为什么事去找儿子了,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她推开虚掩的门,看到儿子和他的书童阿乐两个人拥吻在一起,那一刻她觉得恶心又愤怒,她气得当场两巴掌打了那个贱奴,并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按在他身上,在院子里杖责他血肉模糊直到咽气。
都是那个贱奴,那个死断袖,引诱他的儿子做那等天理不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