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暖意扑来。
南北早上出门时，没关地暖，室内一片温热。
房间是长条形开间，进门右边是开放式厨房，左边是卫生间，一排竖立书柜隔开床和客厅，榻榻米床垫靠左侧墙，右侧是一个矮圆桌和两个垫子。
门口墙上有两个开关，南北一起按下。
床顶灯闪了两下，瞬间熄掉，只剩下客厅灯亮着。
南北不死心，继续按开关，床顶灯依然没动静。
薛尧关上门，“灯闪了，再按也没用，先进去吧。”
南北换好拖鞋，打开木质鞋柜，掏出双黑色棉拖，递给薛尧。
干部宿舍结构是塔楼，得房率不高，70平的房子，除去公摊，实际面积只有40多平。
南北平时一个人住还行，现在又进来个高大男人，空间顿显拥挤。
床顶灯闪了，南北只能打开床头小夜灯。
昏昏暗暗的光亮起。
他们淋了雨，身上都有些湿。
南北到卫生间拿块白毛巾，“城长，你头发湿了。”
“私下相处，不用称职务。”薛尧接过毛巾，顺着发型往后，稍微擦了擦。
南北点头应和，“好的，薛叔。”
薛尧瞥南北一眼，“年轻人挺有想法的，还是叫城长罢。”
南北想到薛异州，眼珠一转，“要不，我跟着薛异州叫，叫你，爸？”
薛尧擦头发动作一顿，淡淡道，“明天写十份材料，装订成册，装不完不能下班。”
南北听到十份材料，赶忙凑薛尧跟前讨饶，“别呀，哥，哥，以后叫你哥。”
小夜灯吞掉黑暗，伸出舌头舔舐两人的肌肤。
薛尧瞅着南北湿漉漉的头发，“你身上也湿了，去擦擦。”
“嗯嗯，我懒得擦，直接洗澡了，你随便坐哈。”
南北对薛尧招呼一句，忽然想起什么，去衣柜里翻找。
光线昏暗，南北翻找好一会，才拿出件黑色大衣。
“城长，我这有干的衣服，你要不将就穿一下。”
薛尧接过衣服，大衣材质挺好，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南北在浴室洗澡时，薛尧就着昏暗光线，打量南北房间。
房间整体算整洁，木质地板一尘不染，床铺却凌乱，被子没叠，椅子上有两只黑色袜子，书柜上没几本书，满满当当全是游戏卡和手柄。
看来小崽子喜欢打游戏。
淅淅雨声混着浴室水声。
薛尧将大衣放在床上，拉开夹克拉链，脱下沾了雨水的灰色夹克衫。
他微微俯身，手穿过大衣腰部，捞起黑色大衣，像拦腰捞起一个人，又像捞起一只柔软的黑猫。
毛呢大衣是落肩中长款，其他地方很合适，只是袖口稍短。
大衣南北应是穿过，全是南北的味道，穿上去，味道一股脑儿灌进来。
薛尧抚平领口，系上扣子。
水声停止。
南北穿着身黑色睡衣出来，宽松棉质长袖长裤，瞧着很保暖，衣服上带点绒，更显得他年纪小，在读高中生似得。
他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仰头喝几口，像是才想起薛尧在，手扶住冰箱门问，“你喝水不？我这可没有蓝山。”
“有茶吗？”
“没。”
“我喝热水。”
“那有水壶，你自己来烧吧，火锅太腻了，我弄点水果吃。”南北掏出一盒草莓，还有两个橙子。
薛尧走近，拿走冰箱里的矿泉水，倒进烧水壶里。
开放式厨房不大，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南北站在左侧切橙子，薛尧站在右侧洗草莓，两人肩挨着肩。
南北切的歪歪扭扭的，底部没切开，橙汁流了一案板。
汁水四溅，空气里都是橙子味。
薛尧叹口气，这崽子生活技能真差。
“我来切吧，你去洗草莓。”
薛尧接过橙子，将橙子切的归归整整，捉住每瓣橙子，放进果盘里。
南北嫌水龙头水冷，不想洗草莓，就站在那，两手一抄，等着薛尧洗。
水烧开，咕嘟咕嘟地响。
薛尧倒一杯热水，洗完剩下的草莓，去卫生间洗手，顺便上卫生间。
沐浴露是南北趁着超市打折随手买的，买回来才发现，是牛奶味的。
薛尧闻着浴室的奶味，一只奶里奶气的崽子，沐浴露都是奶味。
薛尧洗完手，解开裤子，开始放水。
马桶旁边是洗衣机，上方是内衣衣架，架子上挂了两条内裤，一条白色，一条灰色。
灰色内裤大约穿得次数多，侧面看，中间有凸起弧度。
薛尧比南北高三四厘米，站直身体时，内裤几乎要碰到薛尧脸侧。
薛尧伸手，稍稍拨开那条内裤。
灰色内裤受力，来回摆动，晃晃荡荡的。
一下触到薛尧右脸颊。
顶上是四个暖霸，内裤被烤得暖烘烘的，但没干透，又湿湿的。
薛尧轻轻将内裤拨开。
窗外还在下雨，薛尧从卫生间出来，脱掉拖鞋，坐在床边小矮几的另一侧垫子上。
“有扑克吗？”
南北顾着吃橙子，用下巴示意，“茶几底下。”
薛尧掏出扑克，将牌捋整齐，左手大拇指按在牌边，过手洗牌，“来打把扑克。”
南北，“……”
薛尧爱打扑克，全机关都知道。
每逢周五中午，薛尧会去不同科室，跟干部们玩会扑克，顺便谈谈心，平易近人的称号大抵是这么来的。
陈东来跟南北透漏过，薛尧是个臭牌篓子，打十回有八回输。
众人便学会猜牌，迎合着薛尧打，不能让薛尧赢太快，否则对方索然味，也不能拖太久，否则薛尧会不耐，个中分寸，只有老手能掌握好。
南北第一次跟薛尧打扑克，但不准备让着薛尧，是时候让薛尧认清楚自己的牌技。
南北扑克麻将玩的多了去，几个回合下来，毫疑问，薛尧输了。
薛尧觉得这把抓的牌不好，重新洗牌。
“再来。”
又一次输牌。
“再来。”
第三次输牌。
薛尧放下手里剩余的牌，面上蔼然，“你年纪不大，牌技倒挺好啊。”
小崽子，一点不懂得谦让领导。
南北往嘴里塞颗草莓，洋洋得意，“承让承让。”
薛尧从盘里取一瓣橙子吃。
橙子汁水丰盈，就是酸了些。
酸得薛尧直皱眉，他最不喜欢吃酸的东西。
“其实我打牌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