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那人迟迟等不到回应,大喝道:“如何?”
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逼迫感。
这种逼迫感比之众人逼迫程立时有过之而不及,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们终于意识到,被人逼迫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由于心虚,院里院外鸦雀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应。
此时,程立心情十分复杂。
欣慰?骄傲?自豪?
他也说不出来,多年来的憋屈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将家族壮大,日后不必事事再看他人眼色。
场面寂静声,仿佛空气也凝固了。
眼看着事情法收场,夏吉便想着站出来说两句话,这样僵持下去,谁也讨不到好处。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那人又说话了:
“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只希望从今以后,邻居之间能够互敬互爱,和谐相处。”
话音落下,门吱呀一声打开,程志在母亲和姐姐的搀扶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身材瘦削,原本空洞的双眼似乎有了神采,但是深邃得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稚嫩的小脸白皙温润,如羊脂美玉一般,贵气逼人。
他的五官生得很寻常,单独来看的话基本看不出什么特点,很难吸引人的眼球。
但是组合在那张脸上,只看一眼,总让人忍不住再多看一眼,越看越是觉得俊秀,就算是看上一百遍也不会让人觉得厌倦。
众人上下打量着程志,不啧啧称奇。
程志目光扫过人群,只在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是不再理会众人,在母亲的搀扶下寻了一张竹编的躺椅躺了下来。
大病初愈,他的身子还十分虚弱。
程立关切得上前询问道:“你这般虚弱,不在屋里好生休养,怎么出来了?”
程志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来你们为我受了许多委屈,从今往后,我便不会让你们再受人欺辱。”
听见这话,程立眼中闪过泪光,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人们没有离去的意思,纷纷围了过来,想要与程志交谈几句。
程立和张秀见状,急忙前去阻拦,倒需再担心众人伤害程志,只是程志现在实在太虚弱了,法应付众人。
此时,夏吉和他身旁的那位老者也走了过来,这二人夫妻俩便不好阻拦了。
夏吉便不用说了,石门镇的大小事务都由司祭主导,他的地位自然需过多解释。
他身边的那位老者名为“谷之一”,是小镇庠序里的教书先生,修为高深,德高望重。
夏吉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程志,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才程志扫视众人,目光便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仅仅是一瞬,寻常人根本难以察觉,但他作为司祭,又岂是寻常之人。
夏吉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定对自己有所怨恨。
这些年来,“神弃之人”四个字让这个少年、这个家族遭受了莫大的屈辱,而这四个字正是自己当初为他测命时下的定论。
夏吉一向对自己的测命本领颇为得意,而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那份得意,因为事实已经证明眼前这个少年绝非神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