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的表情太过严厉，南伽顿时蔫了，但是又觉得在前女友面前没面子，鼓起勇气看他：“你吼什么，我……我这不就出来了。”
后面传来噗呲一声。
裴茗笑得眼睛弯弯：“就是就是，裴淮，你吼什么吼。”
前女友竟然站在他这边吗，南伽抽空看了她一眼，还怪感动的，怪不得裴淮跟她分手之后还要帮她付医药费。
“出来。”
裴淮的声音依旧冷酷，南伽蔫哒哒地走了出来。
“烦人精。”
他小声嘟囔，刚走出病房大门，裴淮就抓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向走廊尽头走去。
裴淮的力气很大，南伽踉踉跄跄地跟着，觉得手腕有点疼，但是不敢说话，他忽然感觉到，裴淮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裴淮……”南伽开始犯怂：“你生气了啊？”
走到尽头，拉开楼道门进去，裴淮才猛地甩开他的手。
“你跟踪我？”
南伽往后退了退，低下头没动静。
“谁让你来的，你跑来胡乱说什么！”
裴淮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他声音大了一点，尾音轻轻地颤抖。
“……你在害怕什么？”南伽突然感觉很奇怪，茫然地抬头：“我只是想来找你说清楚而已。”
“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裴淮却突然爆发，狠狠地拧紧眉头：“我不喜欢你，南伽，别再缠着我了。”
他话音落下，南伽立刻怔住，没过一会儿，便委屈地红了眼眶：“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好？”
裴淮看见他眼角的泪光，急速蹿升的怒火好似骤然被一盆冷水浇下，熄灭地火光都不剩。
他靠后一步，只觉得疲惫。
“我对你不好。”他盯着南伽，一字一句地说：“我对你一点也不好，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觉，南伽，我们就到这吧，以后你别再找我了，你让我……”
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裴淮才慢慢地吐出后面的字：“你让我觉得很麻烦。”
泪光在眼睛里闪动，心底酸的要命，南伽几乎哽咽：“你就那么讨厌我，烦我吗。”
裴淮没有说话，他闭了闭眼睛，沉默地看着他。
“行，我知道了。”南伽缀泣一声，擦了擦鼻子。
裴淮转过身，他再多留一会儿，就忍不住要去安慰他了，可谁知刚拉开走廊的大门，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力。
南伽退到楼梯的边缘，低头发力，几乎是凶猛地撞了过来。
咣当一声。
裴淮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在门上，脑袋与大门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操。”
裴淮当即就骂出声来，眼前一阵阵的发晕，扶着门弯着腰，缓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身影。
南伽一边哭一边双手叉腰，愤怒地瞪着他。
“你就是个混蛋，你现在嫌我麻烦了，你勾搭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呢……你跟我吼什么吼呀，你生气什么呀，我跟你前女友说两句话看给你气的，你真行啊，那到底是前女友还是现女友啊，有对象你还来勾搭我，你还是不是人啦……”
南伽又气又伤心，根本没撞够，抬了两下腿活动筋骨，脑袋一底再次朝裴淮撞去。
裴淮真他妈奈，后撤一步，一手去揪他的后领，另外一只手横在他的腰上将他拽了回来。
“你放开我。”
南伽一蹬腿，踹在裴淮的小腿上，“什么关系啊，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就摸我，我要喊了。”
啪——
裴淮真怕他喊，抬手就先给他嘴巴捂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墙上。
“呜呜呜……”
小腿钻心地疼，裴淮分了一秒的神，捂着他的手掌一松，南伽就张开嘴，嗷呜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他下嘴狠极了，裴淮恍惚间都感觉半边手掌都没了知觉。
南伽气势汹汹地咬了半天，才发现当事人根本没挣扎，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将他困在怀里的动作，感觉到手掌上的松动，裴淮低头，咬着牙问他：“你咬够了？”
南伽哼了一声，松开嘴，还是不解气，抬脚就往他鞋上踩。
踩出一个大黑印子，南伽抬头骂他：“混蛋，你有对象还跟别人上床，你不是个东西。”
裴淮是真语了：“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别人诓你来的，谁跟你说那是我女朋友的？”
“啊，不是吗？”
南伽停止对裴淮的殴打，抬头，非常不信。
裴淮终于解救出自己的手，看着上面深深的齿印，屈起来狠狠一敲他脑袋：“那是我姐姐，你个傻蛋。”
南伽挨了句骂，皱起眉头思考，好像确实没人说这就是他女朋友啊。
“别他妈想了。”裴淮心累，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把自己的脚也解救出来，“赶紧滚蛋。”
南伽却突然反应过来似地，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是你姐姐呀，我说怎么都姓裴呢，你先说，为什么你俩长得不像。”
裴淮低头瞧他：“因为我是他们收养的，要给你看户口本吗？”
南伽一下子噤声了，立在原地，缓了半天，才讪讪地哦了一声，“这样啊，不，不好吧。”
裴淮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是疲倦地指了指楼梯门：“我抽根烟，你赶紧走吧，以后别来了。”他说完，从口袋掏出烟盒。
徐徐的烟雾升起，南伽愣了一会儿，揪着衣角：“我可以帮你。”
“不用。”裴淮头都没回。
南伽顿时有点急：“你怎么这样啊，你不喜欢我，还不喜欢钱吗？”
家庭所带来的伤疤第一次被赤裸裸地展现在人前，裴淮摇了摇头说不，低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两人相顾言，沉默半响。
裴淮将烟屁股扔进垃圾箱：“……走，我送你回学校。”
南伽挥开他的手，不走。
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瑟缩着疼，他终于感觉到一丝难过，还不如那人是他前女友呢，父母双亡，这世界上不就剩他们姐弟俩了。
可是姐姐还生了重病。
“你拒绝我，跟你姐姐有关系是吗，我家里有钱，又不怕你拖累……”
“不是，南伽，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简直油盐不进，裴淮想不明白，这人到底什么毛病，有那么好的家世，那么美满的家庭，非要不管不顾地来跟着他受罪。
那晚在酒店，不管是因为南伽唱的歌太动听也好，还是某一瞬间望着自己的眼神太过温柔。
裴淮确实有那么一时的冲动，想要答应南伽的表白，想要回应他，想要试着将自己一片腐朽的世界打开一丝缝隙，让这缕阳光照进来。
可是裴茗又复发了。
南伽有多幸福他是知道的，凭什么要跟他一起承担这些苦难呢。
如果钱可以解决，遇见第一个要他当情人的，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裴淮……”南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选择性地忽略那句话：“我帮你找医生……裴淮，要是你早告诉我……”